第79章 衡阳
戚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岔了，不解道：“你说什么？”
罗玄说完自觉此话无理，容易让人误会，道：“我倾慕戚姑娘已久，盼着戚姑娘的伤能早日痊愈，与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戚蓉瞪大双眼，被吓得不轻，措手不及抱手上下看着他，见他一本正经，还以为是来下战贴的，跟倾慕二字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如果不是罗玄脑子坏了，就是他嘴坏了。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不可思议道：“我活了十七年，今日才知道，原来倾慕二字是这么用的？”
罗玄惊恐万分，瞳孔放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倏地胀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戚姑娘误会了，我没有倾慕戚姑娘，我只是想跟戚姑娘过过招，我不是，我是……我是仰慕、敬仰……仰慕。”
戚蓉扑哧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惊走了树上的寒鸦。罗玄脸上发烫，手足无措踱步走了几步，尴尬之余，蹑手蹑脚准备离开，“打扰了。”
戚蓉叫住他：“等等。”
摧心掌罗玄，罗青凤亲自养大的后人，行事作风继承了罗青凤的果断，江湖上有名的出手干脆绝不拖泥带水的人物，竟会有这么慌不择路的一天。
戚蓉揶揄道：“唉，你不是要找我打架吗？跑什么，不打了？”
罗玄紧闭双眼，道：“戚姑娘多住几日，改日再打也可以。”
戚蓉摇摇头道，“打架这种事，最忌讳改日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罗玄陡然转了个方向，忘却了尴尬，喜道：“戚姑娘当真愿意？”
戚蓉摸着下巴思索着，她在青凤山庄养伤的时候，每次看见罗玄都是跟在罗素身后，不说话，也不抬头，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会儿。
看面相罗玄是个好看的男子，是那种俊朗不凡冷漠疏离的长相，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跟他姑姑罗青凤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正儿八经不下徐晏玉，从面相看倒看不出性子如此跳脱有趣。
罗素不止一次请求过她，话里话外请她千万别松口答应跟罗玄动手，她也亲口答应过罗素。可罗玄上赶着来，动手不动手，又有什么要紧。怎么动手，何时动手，就跟罗玄无关了。
戚蓉笑了笑，睁着眼睛说瞎话，“自然当真啊，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骗你做什么。”
戚蓉话音未落，罗玄兴奋地拔出手里的佩剑，便道：“既然如此，戚姑娘出手吧。”
戚蓉环顾四周，上前一把按住罗玄的剑鞘，无奈道：“深更半夜，你不睡觉旁人还想睡，想扰人清梦？把剑收了，我们换个比法。”
罗玄犹豫着收回宝剑，江湖人的比试，不同其他，为表尊重，自当全力以赴，他擅长用剑，出剑应战是对戚蓉实力的敬畏。若是换了一样比法，那就不再是全力以赴的比试。
他抿着嘴里，有些不情不愿道：“换个什么比法？”
戚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乌溜溜的眸子在黑夜中亮的惊人，“你的轻功如何？”
半个时辰后，一座山庄前，残柳绕堤岸，残霜洒地帘。
一前一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戚蓉低头走在前面，手里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银匣，边走边观察四周。
罗玄木着脸跟在后面，抱着剑忍无可忍地道：“这就是姑娘说的比试？”
戚蓉脚尖一点，轻飘飘越过树梢，站在树上，掌心的银匣闪着微光，“是啊，比试轻功，不好玩吗？”
罗玄十分无语道：“姑娘觉得，半夜三更私闯他人庄园，好玩吗？”
戚蓉紧盯着银匣，银匣还是闪着微光，她抬着银匣站在树上又换了个方向，回道：“好玩呀。”
罗玄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大半夜跑来别人庄子里闲逛，有什么意思，远不如打一架痛快，“不请自来，要是被人发觉，招来人，将我们抓起来送官，那就不好玩了。”
戚蓉眼尾垂下扫了他一眼，“你怕什么，难道这庄子里有人认识你？知道你的来路？”
罗玄顿了顿，讪笑道：“戚姑娘说笑了，我还没有名到这个地步。”
“那不就结了，就算不幸被抓，你不认就是，谁能奈你何。”
罗玄哑口无言，只能静静看着戚蓉拿着银匣逛遍了这座山庄园子里的每一处角落，就是不踏进庄子里一步。
他好奇问道：“这个银匣里是什么？”
戚蓉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跳下树，随口回道：“毒药啊。”
罗玄惊了一下，忙道：“你是要在此地下毒？戚姑娘，万万不可！”
戚蓉用一种难以言喻地眼神看向他，道：“我为什么要在此地下毒？”
罗玄道：“你不是说这是毒药？”
“是毒药没错，可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罗玄：“……”
戚蓉莫名其妙地抬头扫了他一眼，要是此时在她身边的人是方诩之就好了，那家伙绝不会被她随口编的瞎话骗到，能在她开口那一刻就猜到她的用意，根本用不着她多费口舌。
她沉沉叹了口气，把银匣收回怀里，兴致缺缺道：“没意思。”
她以为方诩之走后，她可以当做从没遇见过此人，再见之时能做到当即拔刀把他活剐了。竟会有这么一刻，无比怀念他。
“罗少侠，你为什么来了衡阳？”
罗玄有片刻停顿，拿出一张请柬，道：“因为这个。”
戚蓉看了一眼，请柬封面上是红白相间，波纹刻着凤凰羽图腾，跟她手中的坠子一模一样，这便是英雄会的请柬，连青凤山庄都有，看来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接到了英雄会的请柬。
如今看来，萧峰越那个弯胡子徒弟在岭南抓住罗素时要抢的，极有可能不是青凤山庄的拜贴，而是平南王府英雄会的拜贴。
戚蓉白问一句，“给青凤山庄的？”
众所皆知，罗青凤是穆王爷义女，穆王爷是大周忠臣，平南王府就这么自信，能令青凤山庄倒戈相向。
罗玄道：“的确如此，姑姑早就吩咐过了，我寻到叶擎问叶前辈后，便动身到衡阳来参加英雄会。”
戚蓉道：“我能看看吗？”
罗玄将请柬递过来，“戚姑娘是姑姑的传人，亦是青凤山庄的人，当然能看，请。”
戚蓉打开请柬，草草扫了一眼，请柬并没有写什么，无非就是些套话，再用化雨楼的名义牵头，搞个什么劳什子英雄会，邀请各位豪杰前来衡阳设擂比武，选出武林盟主统领江湖。
戚蓉看完内容，将请柬换给罗玄，说了一句，“没意思。”
平南王府所想做的事肯定不止是在江湖选出一个武林盟主，再通过武林盟主让整个武林入了他的麾下俯首称臣，仅此而已。她虽然不了解平南王府，却了解方诩之，这么没新意浅薄的计谋太让人不堪入目。
堂堂平南王府，难道真把区区江湖放在眼里？
罗玄问道：“戚姑娘，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戚蓉动了动唇，忍住没有开口，罗玄是木头脑袋吗？跟方诩之一起久了，习惯了弯弯绕绕的相处，眼前突然换了脑子直一根筋的人物，有些无法适应，她指了指山庄的牌匾。
罗玄望过去，黑夜中，隐隐可见山庄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新柳庄。
罗玄又看向戚蓉，新柳庄不正是英雄会承办的地点，化雨楼的一处别庄，他还是不解，戚蓉大半夜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戚蓉先一步离开，道：“我看完了，走吧。”
罗玄跟上去，道：“戚姑娘既然已经看完了，可否实现承诺，与我打一场？”
戚蓉摊手道：“我们不是已经比过了吗？还需要比什么？”
罗玄惊诧道：“比过什么了？何时比过的？我们不就围着新柳庄饶了一圈，我剑都还没拔。”
“剑都没拔吗？那能怪谁。”，戚蓉咬着牙微笑道：“比轻功啊，从客栈到新柳庄，你输了。”
罗玄：“……”
“戚姑娘，我说的比试不是这个比试，是堂堂正正的比试，轻功如何能算数。”
戚蓉道：“为何不能算数，我可是问过你轻功如何的，你自己说的，尚可。”
罗玄：“我……”
出了新柳庄，戚蓉停下脚步，转头道：“要再跟我比试一场也不是不可以，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兴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罗玄怨气十足的瞥了戚蓉一眼，闷闷不乐道：“什么条件？”
戚蓉眉眼皆如月牙弯弯，轻声道：“我要进新柳庄去那个英雄会，跟着你们青凤山庄的人进去，如何？”
罗玄提着的心松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个条件虽出乎他的意料，却也在他能力范围之中。没有半点出格，也没违背青凤山庄的规矩，戚蓉本就算是青凤山庄的人，跟青凤山庄的人一同去英雄会无可厚非。
他答应道：“原来是此等小事，我答应姑娘便是。”
戚蓉满意地拍拍罗玄的肩头，道：“多谢了，今夜就此别过，那日一早，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罗玄道：“戚姑娘不同我一起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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