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衡阳
戚蓉勾唇一笑，神神秘秘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罗少侠自己回去吧。”
罗玄愣了愣，“你走了，我如何向徐少侠他们交代？”
戚蓉道：“我走我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怕什么。”
罗玄盯了她半天，然后问道：“姑娘要去哪儿？”
戚蓉挑眉道：“本来进了衡阳城我就是要甩了他们的，去哪儿我怎么会告诉你，除非，你要跟我一起去？”
罗玄认认真真低头思考，当真犹豫了片刻，戚蓉又戏谑地笑了一声，故意道：“可惜呀，青凤山庄在衡阳的事情唯独不能缺了你。”
罗玄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于是道：“戚姑娘早就准备离开了，为何还要带着我来这里？”
戚蓉话中有几分埋怨，道：“我正要跑的，你突然出现，我如果当着你的面跑了，一来容易被晏玉发觉，二来，我不知道你轻功如何，万一比我好，追上了我，那我岂不是功亏一篑。正巧我也好奇你怎么来了衡阳，索性让你跟我走一趟。”
荒郊野岭，和客栈隔了半座城，再大的动静徐晏玉也听不见。
罗玄又问道：“难怪姑娘问我轻功如何，那现在呢？”
戚蓉笑道：“你那会儿说：尚可，万一是谦虚之词怎么办。比过之后，我就知道你轻功不如我，你就算要替晏玉拦我，也拦不住。”
罗玄笑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戚姑娘跟我比试轻功的原因。”
戚蓉道：“问完了？”
“问完了。”罗玄侧身做了让路的姿势，“戚姑娘请。”
戚蓉走了几步，回身道：“罗玄，你替我带个口信给晏玉可好？”
她直呼其名，是要与他做朋友的意思。罗玄笑的一脸灿烂，两排白花花的牙齿让他看起来不太聪明，道：“当然好。”
戚蓉道：“你告诉他，我好着呢，让他别想着在衡阳耽搁时间找我，早日启程送唐雁回唐门去吧，他答应过姑娘的话，可不许食言了。食言的男子，活该千刀万剐。”
她后半句咬牙切齿，充满怨气。
罗玄点点头，“放心，我一定送到。”
戚蓉提气飞过树林，几下飞远，消失在眼前。
罗玄才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抛之脑后，他大声道：“等等，你回来，说好的打一架呢！”
罗玄回到客栈天已大白，客栈旁农舍里的鸡已经鸣了三次，大街上处处弥漫着淡淡的馒头香气。
徐晏玉敲响戚蓉的房门，久久没人来开门，他暗道不妙，将门推开，床榻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哪里像是有人睡过一晚的模样。
他几步跑出房门，吵醒了对面房间的颜誉，吵吵嚷嚷着推开门，骂道：“徐少侠，大清晨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
徐晏玉沉下一口气，一眼都没看他，径直走到唐雁房门前，敲了唐雁的房门，柔声问道：“阿雁，小姑姑昨晚在你房里睡的？”
颜誉这才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醒，知道大事不妙，问道：“戚姑娘不在房里？”
唐雁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回道：“不在。”
颜誉慌了，道：“莫不是趁着夜深人静，我们的时候，偷偷丢下我们，跑了吧？”
徐晏玉叹了口气，他知道戚蓉，在岭南时她就不愿他跟着来衡阳，进了衡阳甩了他倒也合理。
怪只怪他大意了，被戚蓉近日的乖巧听话的假象迷惑，以为她真的愿意带上他们。
唐雁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兴许她只是出门逛逛，一会儿便回来了？”
颜誉难得想认同唐雁的观点，搭腔道：“唐姑娘说得有道理，我们再等等……”
罗玄正好踏进客栈，走到楼梯拐角处，道：“别等了，戚蓉走了，让各位别找她，去唐门。”
他带完话，转身下楼去了后院，独留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今日衡阳城中不高兴的人远远不止客栈中被扔下的三人。
在城中，有一处无人问津的小院，小院从正面看与街上其他小院并无区别，四面通达，前门是喧闹大街。
不为人知的是，在这小院的后门，紧挨芦荡，芦荡中停有一叶小舟，是个最适合藏匿城中，也适合随时逃离的安生之所。
戚蓉找来时已近午时，雪雨掺杂着直直坠在地上，落地成霜，她撑着伞，自雪中缓缓而来。
小院旁有油摊在卖炸物酥油饼，油摊的主人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妪，她一张面容蜡黄憔悴，身子直不起来，坐着一条竹凳，身前放着一个烧得火红的炭盆。
戚蓉走近油摊时，老妪眼睛扫过戚蓉腰上的细雨刀，神情慌乱，又在一瞬间强行压下，换上一副殷勤备至的表情，道：“姑娘，买油饼吗？”
戚蓉问道：“阿婆，你这油饼怎么卖？”
老妪道：“三文钱。”
“太贵了，我没有这么多钱，我要一半卖不卖？”
老妪上下打量着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姑娘说笑了，姑娘的穿戴不止三两，怎么会拿不出三文钱买饼。”
戚蓉翘着嘴，惋惜地叹道：“阿婆有所不知，我是外来人，钱袋被人抢了，万幸被抢时手里还握着一文钱，不然我可要饿几天肚子了。”
老妪奇道：“衡阳城内许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事了，我见姑娘是江湖人，应该转头就去化雨楼，化雨楼各位堂主自会为姑娘找回钱袋。过了这许久，抢你钱袋的人恐怕早就躲了起来，再也找不着了。”
戚蓉心里觉得好笑，一个街边卖油饼的阿婆，口口声声就是江湖中事，衡阳江湖事尽数是化雨楼来管，官府衙门都不作数，化雨楼俨然就是衡阳这一方天地的主人。
她道：“可巧了，偷我钱袋的人我还记得他的面貌，是往这个方向来的，阿婆在这里卖饼可曾见过？”
老妪手上不停的翻动油锅里的饼，道：“姑娘说说看，就是近来路过这里的人许多，老婆子多半是记不住了。”
“不打紧，阿婆听听看，兴许你认识。”，戚蓉笑吟吟地道：“一个身宽体胖的胖子，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还有一个慈眉善目快死了的和尚，腕上也挂着一串佛珠。”
老妪笑道：“姑娘，你怕是看错了吧，胖子和和尚怎么会偷人的钱袋，一个跑不快，一个太显眼。”
戚蓉望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你见过他们？”
老妪抬眼看着戚蓉，笑道：“老婆子怎么可能见过，见过就跟姑娘说了。”
戚蓉好脾气地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见过他们。”
老妪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和慌乱，泪光闪闪，提高声音可怜道：“姑娘是要闹事，当街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路过的人因这一句驻足，站在原地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戚蓉，更有甚者指指点点出声指责。
戚蓉摇摇头，道：“您说笑了，莹莹如玉贾如玉前辈，岂会被我一个后辈欺负。”
老妪怒极，狠狠瞪着她，将手里翻饼的筷子扔在地上，这一刻，她的眼中有了神采，背也不驼了，手也不抖了，跟平常人并无区别。
“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一亮刀，围着的人又急忙散开，衡阳城里人人都爱看热闹，可在衡阳城看江湖中的热闹，就不好看了。
戚蓉嘴角微扬，道：“前辈知道我要什么，你身后的院里，藏着萧峰越，我要进去。”
贾如玉挺起胸膛，也不辩驳，也不否认，反而问道：“我家师弟在你手里？交出来。”
戚蓉道：“我没见过你家师弟。”
贾如玉阴沉地眼神看着她，压低声音道：“除了我师弟，没有人知道这里，也没人知道萧峰越在这里。”
戚蓉叹了口气，道：“我真没见过你家师弟。”
贾如玉道：“空口无凭，打了才算数。”
她话还没说完，手刀先向戚蓉眼睛插来，戚蓉握伞的手一转，轻巧地挡住她的一招，伞上的水滴在油锅里，四处飞溅。
只需要一招，贾如玉深知自己远远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她在中原，只是一个花楼的花娘，莹莹如玉楼寂寂无名之辈。
这几招自保的功夫还是逃出花楼后跟师弟学的，敢出手也是看眼前的姑娘小小年纪，搏一把而已。
戚蓉站定之后，道：“我都说了我没见过你师弟，何必跟我动手。”
贾如玉一击未成，再也不敢出手，气道：“你若不是抓了我师弟，怎么会知道萧峰越？”
“我不知道啊。”戚蓉笑了笑，“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萧峰越人呢？”
贾如玉神色渐沉，道：“你诈我！”
戚蓉道：“你不心虚，就不会露出马脚。”
贾如玉道：“你从何处知道的消息。”
说起这个戚蓉就心疼，她猜测萧峰越如果出了青凤山庄，第一要紧就是找西域的安插在中原的暗桩，恰好她又猜测，萧峰越的其他手下，一定安排在衡阳。
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出了青凤山庄后，要来衡阳混进英雄会去探探平南王府的目的，不然为何大张旗鼓要抢英雄会的请柬。
她花钱去莹莹如玉楼买方诩之那家伙的消息，阴差阳错在一个小乞丐嘴里听说有一个胖子半夜三更去了药铺买伤药，她无事可做，顺便找了找胖子。
找着找着，就到了这个地方，花了她大半袋子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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