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衡阳

戚蓉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贾如玉一句话梗在心间，确实不重要，一个受命潜藏在中原的细作，一旦被发觉身份，只有死这一条路。

        她潜藏至今，就是为了等着萧将军来衡阳，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只要拖住眼前这个人，就算是功德圆满。

        戚蓉笑语盈盈的望着她，手指不慌不忙的摩擦着刀柄。

        要动手，十个贾如玉都不是她的对手。

        贾如玉身后的房屋是一座四合小院，细细嗅去，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戚蓉迅速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团黑影从房顶一踩，消失无影踪。

        显然，来的人比她快一步，她还在外面跟贾如玉周旋，那人已经进到屋内，萧峰越重伤不治，只怕凶多吉少，就是不知来的人又是谁。

        贾如玉不悦道：“废话少说，你今日进不去，除非杀了我。”

        戚蓉笑容微敛，不耐烦跟她浪费时间，道：“你的命很值钱吗？你再不让我进去，里面的人只怕危险。”

        贾如玉一怔，愣愣地问道：“什么意思？”

        戚蓉指了指屋顶，“方才我瞧见一个黑影掠过，这地方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萧峰越的命更值钱？”

        贾如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戚蓉又道：“就算你不信我，你闻不到血腥味？也该进去看看吧。”

        贾如玉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不同寻常，她心头一慌，半信半疑地进了门。

        小院里铺着满地纸钱，守门的守卫躺了一地，已经气绝身亡，均是额头被人一掌震碎头骨，鼻间有骨髓流出，眼球凸起，死态骇人。

        院中一片狼藉，尸体横躺在四方院那口井边，贾如玉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跌跌撞撞的爬进院里，颤抖着推开门，门内跟院中的情景相同，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戚蓉站在院中，蹲下看了尸体上的伤，在门外远远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缓缓走出这座四方小院。

        腊月初三，雪一连下了好几日，在这一天停了，新柳庄前一片白雪茫茫，瑞雪春堂，微光乍暖，微风习习。

        戚蓉坐在台阶上，嘴里吃着刚买来的蜜饯果子，果脯微甜，有一点点带酸，远不如方诩之总带在身上的可口。

        跟她一样没有请柬的人很多，只能依在台阶上看看热闹，进不去新柳庄。

        从台阶上走过的江湖人比那日问剑山庄问剑大会时门前的人还多，戚蓉抬眼一看，正巧看见新柳庄门前站着一个故人，人模狗样的苏青衣。

        他似乎是清瘦了些，穿着一身贵气厚重的大氅也难掩疲倦，正从庄门进庄去。戚蓉耳边响起路过之人的议论纷纷，大多都是些问剑盟和化雨楼谁能一统武林的话。

        正在此时，罗玄单枪匹马而来，身着一身素袍，一路面无表情，任人指指点点。

        又是一阵议论声响起，罗玄下马朝着戚蓉走来，戚蓉耳边的声音倏地安静下来。

        “久等了。”罗玄抬手抱拳道。

        戚蓉起身拍拍身上的雪，笑道：“不久，你替我带的话呢？”

        罗玄道：“自然是带到了，徐少侠和唐姑娘昨日就出发去了唐门，颜神医不知道去了哪儿。”

        戚蓉道：“颜誉走了？”

        罗玄道：“你走不久他就走了，不曾告别，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戚蓉冷笑一声，还能去哪儿，多半是去找方诩之那个家伙了。

        罗玄一见到戚蓉手便开始痒痒，忍不住跃跃欲试，他握紧手中的剑，迫不及待道：“那你答应我的事……”

        他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眼里只有打架，眼睛里闪着精光。

        戚蓉快速扫了身边几眼，身旁看热闹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生怕错过什么。她忙阻止道：“快把剑收回去，少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但这地方……不大合适吧。”

        罗玄才不甘不愿地将剑收回去，痛下决心道：“确实不合时宜，英雄会后，我们再打。”

        拿着青凤山庄的请柬，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有侍女带着他们进到新柳庄中，宴席设在后山亭谢，侍女将她们带到亭谢外就转身离去。

        等身边再无旁人时，罗玄才问道：“戚姑娘这几日去做了什么？”

        戚蓉坦然答道：“去杀萧峰越啊。”

        本就是答应了罗青凤一定要杀萧峰越，罗玄身为青凤山庄的人，又为找萧峰越搜山搜了几日，自然有必要知道萧峰越的事情。

        罗玄微微蹙眉，惊道：“杀萧峰越？萧峰越逃到了衡阳？”

        戚蓉摊手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碰巧才知道的。”

        罗玄庆幸地笑了一声，能找到萧峰越对中原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处，“怪不得我翻遍了岭南都没找到他，原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后路。他死了？”

        戚蓉点点头道：“死了，不仅死了，还死得十分凄惨，一击毙命。”

        七窍流血，双臂皆失，萧峰越和阿图都是同一种死法。

        杀他们的人出手狠辣，武功卓绝，能在一息之间至阿图于死地，杀死萧峰越，门口守着的守卫有五个，是被人趁其不备一掌拍死的，有这样内力的人，江湖寥寥无几。

        “你杀的？”

        戚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道：“我要有能一击毙命的本事，早在青凤山庄就不会被他打伤了，实不相瞒，我也在想，究竟是谁杀了他。”

        罗玄道：“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是谁。”

        戚蓉微挑眉峰，道：“或许知道呢，不过不在衡阳见到那个人，我也不确定。”

        “谁？”

        戚蓉食指对他勾了勾，罗玄好奇地凑近，只听她道：“南疆圣主，慕容岩。”

        小院里那股淡淡的香，满地纸钱，那团黑影一身似曾相识的轻功，还有守卫额头上的伤，又狠又毒，结合这些，除了南疆慕容岩，她想不到还有别人。

        亭谢之中，设有宴席十余桌，按门派大小分席而坐，罗玄带着戚蓉一进亭谢，便十分引人注目。

        挨着不远有一桌坐着华山派的弟子，传来小声嘀咕：“听闻青凤山庄被萧峰越一把火烧了，竟还能派人来新柳庄。”

        有人搭腔道：“这算什么，崆峒不也来人了，就连叶擎问前辈也来了衡阳，青凤山庄的人来了不足为奇。”

        “罗青凤刚死，尸骨还未寒呢，弟子就赶着出来争名夺利。”

        “情有可原，武林至尊之位，谁不想去坐坐。”

        “……”

        江湖中人草莽英雄聚在一起，只有两种事能做，一是说是非，二是分高低。

        戚蓉和罗玄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十分有默契地转身面向另一边。谁料是非是说不完的，那边说着青凤山庄与崆峒两派，这边不落下风，说的竟是朝堂中事。

        “听闻宫里近日传出一桩秘事，事关如今上面那位，那位多半是个假冒的。”

        戚蓉对上罗玄的眼神，默默又换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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