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爱是什么

“这便是冰炎血参吗。”

        片刻后白虎体内血气外涌，谢渊这才察觉到自己是补过了头，两股怎么也止不住的红流顺着鼻腔徐徐而下，染红了近处的琉璃瓷片。

        冰炎血参不愧为神族至宝，只一滴便让他觉得浑身轻盈，丹田滚烫。

        谢渊晋升后愣住须臾，便唤了侍从进来打扫这一地的狼藉。

        他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不禁想起了那只骨裂且带着烫伤的手：所以是为了给我熬这一碗参汤才受伤的吗？

        凤柏辰……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嚣张跋扈？小意温柔？又或者每副面孔都是你为达目的装出来的样子？

        对我好、爱上我——这些能让你得到什么？你又是带着怎样的目的选择我、接近我？

        而爱……又是什么？

        为何它能让你像只扑火的飞蛾，无论我万般回避，你总能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哪怕从未在我身上尝到丁点甜头，也在所不惜？

        那日谢渊在书房里独自想了许久──他一颗心长期被北山寒川所尘封，早已习惯将世间热烈的一切看得凉薄，将众人脸上的善意看成对方为达目的的阴谋诡计。

        所以对于柏辰无限次的示好与谅解，他能够给予的永远只有猜忌与思考，从未有过回应。

        “哥！我听说你因为北院里的那位受伤了！没事吧？！”谢临是在侍从们收拾完那一地狼藉时匆匆赶来的。

        他与最后一个下人擦肩而过，途中刚好瞥见对方手中那条染着红色血迹的布巾。

        于是向来担心兄长的他来不及多想，三两步就跑上前去将谢渊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

        “小临，哥哥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进书房之前应该先派人通传一声？”谢渊刚才陷入沉思的状态已被进来之人打乱，他今天心绪不佳，面对往日里唯一偏爱的弟弟竟也少了那股子耐心劲儿，“父亲不是罚你在院中思过，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面对兄长突如其来的冷语，谢临寻找伤口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低头调整过来，仰起了一张充满担忧又可怜的哭脸：“我听院里的下人们说你受伤了，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背着父亲偷偷跑出来看你的，但我保证这次很快就回去，哥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谢渊闻言不好再多说什么，却也没任由谢临就这般放肆下去：“我没受伤，你呆一会儿便快些回去，你这再身子经不住跪一次祠堂了。”

        “等我检查完，确认你身上真没有伤就走。”

        在听见谢渊一声无奈的叹息后，谢临就知道自己的放肆又被默许了，于是狡猾的小白虎开始认真检查起兄长身上的每分每寸。

        他几乎不放过任何细节，最终在谢渊胸膛偏下的位置，找到了一抹被小凤凰不小心蹭上去的血迹：“还说没受伤？哥你怎么能骗我？”

        “哥哥没骗你，这不是我的血。”被谢临指尖冰冷的温度滑过肌肤时，谢渊眉头无可察觉地皱了皱，他迅速握住那只仍在他身上摩挲的手，同时还将守在门外的侍卫喊了进来，“偷偷送小公子回院，记住，尽量别让父亲察觉。”

        吩咐完那侍卫后，他又重新垂头叮嘱起了谢临：“听话，回去吧──等你恢复好身子，哥哥就带你去给北院里那位小殿下道歉。”

        意外的，谢临这次听见柏辰名字时并没有在脸上流露出半点儿厌恶与不屑。

        他甚至还乖顺地点了点头，无声应下了道歉这回事。

        “好，哥哥再见！  ”待谢临嘱咐完兄长别太操劳后，便和侍卫一同出了书房。

        然而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小白虎就露出了应有的獠牙。

        谢临嘴角扬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与谢渊那漆黑无二的瞳眸中泛着幽幽波光，其中一闪而过的杀念外露，深意晦暗不明。

        他叫住了走在前方的侍卫，开口询问起今日书房内所发生的一切。

        那侍卫虽然隶属谢渊，但却世代效忠白虎一族，所以对于谢氏之内的人从来没有半点防备，他回忆片刻后，就将事情的大致情况告诉了谢临。

        “血参汤？本公子这位新嫂嫂还真是有趣。”谢临摩挲着下巴，挂在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得残忍冰冷起来，“到这儿就行，你不用送了。”

        谢渊的命令他必然是要达成，但没等侍卫为难的话说出口，谢临就已动用法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被抛下的人带着疑惑无措地挠了挠脑袋，想着此地距离谢临居住的院落并不遥远，整个北山寒川又都是白虎一族的领地，他谢临总不至于在自己家里发生什么意外，所以那侍卫便放弃继续追上去的想法。

        他转过身来边嘟囔着“二公子今日真是奇怪”，边返回书房向谢渊交差。

        没人知道，就在谢临快要抵达自己院落之前，于一处偏僻地方转身去了别处。

        北院内。

        “小殿下，您该起来喝药了。”

        侍女小心翼翼端着滚烫的药碗坐在床侧，她压制下方才眼底的怒气，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将小凤凰拍醒。

        刚刚自谢渊离开后，药堂中大多数人都原形毕露，对柏辰的态度更无一不是冷眼相待。

        景艺自知二人尚处于寄人篱下的情况，便也没像以往那样怼骂回去，只是默默收下药方后，独自一人将六尺高的柏辰扛回了偏僻的北院。

        小凤凰因为低烧导致呼吸有些沉重，他迷迷糊糊地从无尽噩梦中醒来，刚睁眼就对上了侍女焦灼的目光。

        柏辰条件反射性地接过药碗，直到苦涩的汤药入喉，他晕晕乎乎的状态才算有了片刻清醒：“嘶……什么东西这么苦？！本殿这是出了何事？！怎么好不容易停了的汤药又要继续喝？！”

        苦味使小凤凰“腾”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他脾气一向很倔，刚准备丢掉药碗撒气，却在抬眸间瞧见景艺那份焦灼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您骨裂导致伤口感染，现如今需要这些汤药来好好调理才能退烧，小殿下您若是不肯听话吃药，奴婢明日便飞回凤族向凤帝凤后报信，虽然路途遥远，但奴婢相信总有一天奴婢会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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