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唐门毒仙
方诩之不自然的清清喉咙，“此话怎讲？”
戚蓉摸摸手中短刀，“你早就知道苏若白所中之毒是什么了吧，还装模作样的领着我到处找机关，在我面前查验尸体。方公子，你是戏子吗，这么爱装？”
她一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照理说，她跟方诩之相遇那晚夜探祠堂，足以说明她来问剑山庄别有目的。萍水相逢，他们之间也谈不上信任，方诩之今晚带着她对他自己没有好处，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带着她去那密室呢？
带着她，一定有他的目的。
方诩之叹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你那么快就找到密室里另一条通道的机关，还有，你莫名其妙跟我提起毒仙唐婉婉，你是在引导我。”
查验苏若白尸体时戚蓉就站在旁边，哪里有什么凸起一块的机括，分明就是他瞎编的。苏若白尸体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又凭什么笃定苏若白是中毒而死，还牵扯上唐门。
真当她是傻子吗？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他的当。
看见戚蓉面露寒光，方诩之一时额头阵痛，轻笑一声，可了不得，现在的小姑娘越来越不好骗了。
戚蓉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刀面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刀尖离之前划的那条疤只有一寸之遥，她道：“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敢骗我，我不介意让你的脑袋搬家。”
她的话还是有一些说服力的，一个初出茅庐就能杀死断肠鬼冯莫的姑娘，方诩之可不敢轻易拿命出来赌，他讪笑两声，实话实说：“问剑山庄疑心上唐门是真的，我没见过苏盟主的尸体是假的。”
她就知道，否则他绝不会这么笃定苏若白是中毒而死。戚蓉压着气，问道：“什么时候？”
方诩之了然于心，她是问他何时见过苏若白的尸体，眼珠子一转又准备胡说八道，戚蓉目光一凝，刀尖划破他的脖子。
“方大公子，还想耍花招？”
他无奈叹气道：“小美人儿，你这……咳，十几日前，我进过这地下密室，那会儿苏盟主的尸体还能验出点东西。至于问剑山庄疑心唐门，是因为苏盟主所中之毒，像是唐门秘药’残月’。’残月’是唐门研制多年的□□，江湖之中少有人知道，也少有人见过。据说这毒无色无味无形，甚至可以说，若有人给你下这个毒，你到死都不会有所察觉。人无声无息中了这毒，平日并不会毒发，这毒会一直潜藏在身体里，深入五脏六腑之中，兴许毒发是一年后，兴许是十年后，死的时候也跟平常睡着了一样，死后不久，这毒会挥发的一干二净，尸体就跟猝死别无二致。”
戚蓉又盯了他一眼，唐门的秘药，不会与外人道，他倒是把毒性和发作特点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你今晚从头到尾都在我面前装，方大公子，好手段啊。”
“可就算苏盟主所中之毒是唐门秘药’残月’，也不能证明，这就是唐门中人做的。唐门在蜀州盘踞多年，蜀州的地界她可以为所欲为，可北境是问剑山庄的地盘，她唐婉婉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派人潜入问剑山庄给苏盟主下毒吧？”
多大的仇怨能支撑唐婉婉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苏若白一生磊落，未曾听闻跟唐婉婉有过什么过节。况且，连方诩之都知道苏若白所中之毒是’残月’，问剑山庄不可能不知道，唐婉婉要杀苏若白，必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知道得逞之后一定引来灭门之威，她怎么可能会用唐门的毒。
这不是明晃晃告诉江湖人，她唐婉婉杀了剑圣，有本事就去砍她替剑圣报仇吗？
方诩之猜到戚蓉想法，解惑道：“你一定不了解唐婉婉，唐婉婉可是个睚眦必报快意恩仇的疯子。她的脑子跟平常人都不一样，平常人要杀苏盟主，必然是要万般遮掩。可她若出手杀苏盟主，就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正大光明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盟主是死在她手中，以显示她唐婉婉手段高明。至于会不会引来江湖追杀，她可不会在意。”
说到底，问剑山庄对唐门的怀疑只是基于’残月’的猜测而已，说一千道一万，唐婉婉远在蜀州，问剑山庄疑心上她，除了’残月’外，还应该有别的理由才对。
“问剑山庄有唐门的探子吗？”
“探子没有，跟唐门关系匪浅之人倒是有一个。”
戚蓉抬眼看着方诩之，他测目回望，嘴角擒着一丝笑意，道：“这个人你熟得很，女侠，你白日跟唐雁唐姑娘手牵着手，竟然不知道她是唐门中人吗？”
戚蓉惊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唐婉婉，唐雁，都姓唐，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去，她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唐居然会是同一个唐！
“唐雁是唐婉婉的女儿。”方诩之笑意更深，悠悠道。
戚蓉的眼睛又不由瞪大了几分，惊讶变为惊恐，什么玩意儿？她们居然还是母女！
她惊恐之余不忘问道：“唐婉婉何时成的亲？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唐婉婉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规矩的男人都该拉去沉塘！
这句话惹得江湖中的男人都避唐婉婉为毒蝎，十里开外躲着她走。没想到十几年悠悠而过，当初看男人如草木的女人，居然偷偷摸摸生了个女儿。
人生苦短，世事难料，她不禁扶额替烟霞谷中的太师叔头疼，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方诩之回道：“她没有成亲，不过，唐雁确实是她女儿。”
戚蓉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成亲就不算太糟。
听方诩之的意思，问剑山庄与唐门的联系就只有唐雁一人，如果问剑山庄当真疑心唐门，那就是疑心唐雁了。
“可是唐雁十分敬重苏盟主，她不会替唐婉婉下毒杀她师父。”
方诩之道：“的确如此，不过你太小看毒仙的手段了，毒仙要利用唐姑娘杀苏盟主，根本用不着唐姑娘知晓。”
用毒高手，往往能杀人于无形，唐婉婉就是当今江湖中最顶尖的用毒高手。
就算问剑山庄的人能信唐婉婉有距千里之遥，还能利用女儿杀了苏若白的本事，这也说不通。唐婉婉要杀苏若白一定是跟苏若白结过仇，唐雁是唐婉婉之女，又为何要跑来拜苏若白为师？
戚蓉嗤笑道：“毒仙要杀苏盟主，又把唐雁送来问剑山庄拜苏盟主为师，是她脑子坏掉了，还是问剑山庄那群老头脑子坏掉了？”
况且，唐婉婉能忍气吞声千方百计送女儿深入问剑山庄，苏若白也不可能明知跟唐婉婉有仇还收下唐雁为徒。
这么拙劣牵强的说法，除非问剑山庄是想将苏若白之死硬生生扣在唐门头上，否则，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是假的。
方诩之扑哧笑出声来，认同的点点头，“显然，是问剑山庄脑子坏掉了。”
戚蓉横了他一眼，“我看是你脑子坏掉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何要带我去密室？”
月光照在两人身旁的树上，透过枝桠残叶筛在身上，树影婆娑，微风过处，有残叶两点落在戚蓉肩上。
静默了一瞬，方诩之往远处一指，惊道：“有人来了！”
戚蓉皱着眉微微侧身，身旁的人起身带起一阵风，眼角一团白影擦过，只余一阵清香，戚蓉下意识往他逃跑的方向一扯，堪堪只抓住一块衣角。方诩之袖中匕首一出，将戚蓉紧握的衣角砍掉，“呲”的一身过后，他像一阵风越过身旁大树，脚尖一点，飞到远处。
停在远处，方大公子遥声道：“女侠，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绝无虚假，你过几日便知。夜深风露重，女侠千万保重。”
戚蓉低头，雨霖铃静静躺在地上，一头紧紧握在手中，本该牢牢锁在方诩之手腕上的一头锁在她了自己的脚腕上。
雨霖铃是由玄铁锻造而成，跟她手中的细雨刀是同一个炉火锻出，细雨刀割不断，烈火烧不断。被雨霖铃锁住，没有钥匙打开，就算是她爹爹也挣不开，别说区区一个方诩之。
她摸摸腰间，荷包还在，钥匙原原本本还放在荷包里，没被摸去。
远处方诩之扬扬手，一根头发落在地上，他吊儿郎当道：“小美人儿，下次要锁我别用雨霖铃，这东西太细，容易伤人。”
戚蓉轻轻笑了，是她太过掉以轻心，方大公子行走江湖，一路靠着招摇撞骗，却忘了溜门撬锁也可能是他的本门功夫之一，区区雨霖铃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以他的本事，恐怕天罗地网都不一定能把他困住。
“好啊，如果下次方大公子再让我见到，我一定先一片一片将你活剐了，免得公子又诡计多端，脚底抹油跑了。”
方诩之远远听着，鸡皮疙瘩险些掉了一地，明明不在祠堂地下密室中，却浑身觉得冷。他脚底抹油，提气跑得飞快，只留下一句：“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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