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
怪不得那天他一进密室先去翻了书架上了各类典籍信件，一眼都没看苏若白的尸体，原来是早就起了疑心。
方诩之脸上挂了微微笑意，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一种讽刺的意味，“说来，还是在下三生有幸，能顺利查到唐门身上，多亏孟长老关照，一切来的这么容易，在下喜不自胜。”
那一堆纸屑，想来是孟尝有意为之，早就备下的，还烧成灰只留两节手指宽的纸屑。故意等着方诩之来，再放他进去，留给他看假的线索。让他误以为那是问剑山庄查到的蛛丝马迹，继而顺着残月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唐门身上。
往唐门那条线继续查，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就算方诩之没进密室，没看见那团纸屑，想必他们还预备了后手。万事俱备，只欠方诩之这股能让世人尽知的东风。
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他并不是一个会如他人意的人。
孟尝冷冷看着他，唇角压成一条直线。
方诩之当做没看见，转头看向苏青衣，又道：“而另一位相助的贵人，便是苏少庄主您。”
苏青青一脸错愕，孟尝有些许意外，许月之静默站着，看不出神色，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瞪着苏青衣，等着他开口解释。
苏青衣在一束束目光下，被迫低下头躲避，轻轻叹了口气。
黑夜中，方诩之的眼睛亮的惊人，“其实在苏姑娘找在下之前，苏少庄主就已经找到过在下了。所以，在下来问剑山庄，是因为苏少庄主，谁知却让苏姑娘误会了。那晚让在下去祠堂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苏姑娘，还有一个就是苏少庄主。”
从一开始，那晚在祠堂，方诩之就是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装作问剑大会前一日才第一次进问剑山庄，装作与苏青衣是初次相见，瞒过了所有人。
抛去其他，现在细细想来，那一晚苏青衣对方诩之的态度确实奇怪，最开始方诩之被孟尝抓住，苏青衣就想放他走，只是无奈被几位长老给逼走了，没成功。
后来她们三人被困，孟尝极力要拿下她们，要不是方诩之及时搬来苏青衣这个救兵，她们三个一个都走不掉。
苏青衣说放人，孟尝只回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没多强硬，乖乖就把她们放了，这十分不符合孟长老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的性子。
如果平日里孟长老也是这么好说话，苏青衣和苏青青又何必大费周章去找方诩之这个骗子来呢？
说明那晚孟长老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错失良机，瞒不住苏若白死讯，索性退而求其次，放出方诩之，让他能继续查下去，揭开所谓的真相。
苏青衣原本跟苏青青目的应该是一样的，表面不敢对问剑山庄各大长老的决定有所猜疑。暗地里背着长辈搞事情，不想让苏若白死得不明不白，才找了方诩之这个知知堂的情报头子想借他的口把苏若白死讯昭告天下。
孟尝定然也知道苏若白的死瞒不了多久，又不想让他查出真正的凶手，才想到这个祸水东引的法子，想将计就计干脆给方诩之造出一个凶手。
让他怎么查都是假的。
方诩之这个骗子也不简单，明明早就看破了他们的伎俩，闭口不说，不动声色，一个人收问剑山庄两份银子，从头到尾耍着他们玩。
还顺便耍着她玩。
可谓无耻，戚蓉忍不住憋出一句，“方大公子，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方诩之朝她笑笑，“急什么，来日方长，你慢慢猜。”
又来这一套，戚蓉白了他一眼。
苏青衣苏青青找方诩之，是为了苏若白，孟尝找方诩之，是为了误导方诩之查到唐门头上，问剑山庄这几个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一个都不简单。
一个不碍着一个，偏偏个个都把主意打到方大公子身上，不得不说，实在是有意思得很。就算被那骗子骗这么惨，都一点不值得人同情。
戚蓉疑惑道：“那为什么苏青衣还要找你瞒着苏姑娘？”
既然目的相同，都是想揭开苏若白之死，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苏青青回头，紧紧盯着方诩之，提起一口气，显然她对此有着同样的疑惑。
方诩之别有深意道：“自然是有不想让苏姑娘知道的理由。”
还有什么理由，是不能让苏青青知道的呢？难道怕苏青青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苏青衣目光一沉，打断道：“方公子，够了！”
他还没说什么呢，见苏青衣这一脸慌乱，反惹方诩之轻笑一声，“众位的计划，本该万无一失，以苏盟主的身手，在这世上能不伤一分一毫杀死他的人根本不存在。所以能杀他的，只有毒。还要是一种极为罕见又不易让人发觉的剧毒，既要保证能杀死苏盟主，让他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又要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绝不是一般的毒药能做到的。”
这件事情众人搅浑水，真真假假，真的少，假的多，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苏若白确实是中了毒。
而且毒发时的毒性一定与残月相似，孟尝就是借着这一点，才决定用一本毒典，引方诩之去查唐门。
如果不是中毒，根本不用这么费心，就像苏青青说的，或走火入魔，或得病，根本不用编其他的理由。
只有中毒，特征明显跟平常死亡不同，不找一个替罪羊，连自家人都瞒不过去，怎么能骗天下人。
戚蓉眼神转了两圈，道：“所以，只要苏盟主确实是死于毒药，就不免会让人怀疑到唐门头上。这也是他们请你来又误导你的原因，因为他们想让世人都觉得，苏盟主就是唐婉婉所杀。”
找方诩之的原因也很简单，想利用知知堂的暗线，成功把黑锅稳稳的扣在唐门身上，只要从知知堂开了口，真凶是不是唐门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世人只会以为是唐门所为。
怪只怪江湖中人太信任知知堂传出来的消息。
“没错，这样的毒药，世间罕见，刚巧残月就是其中一种，所以唐门就是最好的凶手。”
不是真正的凶手，而是他们想要的凶手，对于问剑山庄来说，就是最好的凶手。
苏青青浑身发冷，双唇忍不住颤抖，她用牙咬住下唇，看了一眼苏青衣，又扫了一眼孟尝，他们对于方诩之这样的话，一直持默认的态度。
原来……他们说的竟是是真的，问剑山庄意在污蔑唐门。
那杀她爹爹的凶手又是谁？是谁值得他们这么费心费力的安排，甚至不惜压上问剑山庄的清名呢？
方诩之叹道：“贵庄准备的这些，确实很容易让人理所应当的想到凶手是唐婉婉。从始至终孟长老只做了开头一点，但算准了人心。人一旦在心里先设定了一个答案，埋下一丝怀疑，就会不由自主去找无数种可能去证明它，在下也一样。如果不是在下早就知道唐婉婉不可能杀苏盟主，在下也上了众位的当了。”
他这话就有几分奇怪了，戚蓉道：“为什么唐婉婉就不可能杀苏盟主？”
前几日他不是还说唐婉婉率性而为是个不需要理由就杀人的疯子吗？
既然唐婉婉杀人不需要理由，那她为什么不可能杀苏若白？
方诩之笑得十分怪异，“因为死人是不可能杀人的。”
死人？唐婉婉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惊，戚蓉怔了怔神，心跳个不停，对方诩之突如其来的坦白吓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
戚蓉眼尾扫到边上的许月之，见她差点惊得站不稳，恍惚之间差点倒在地上，又用力撑住稳稳站定在原地，强忍住脸上不露表情，装做镇定。
看她这副神情，月仙与毒仙，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对付。
至少许月之此时此刻知道唐婉婉已死的表情比在苏若白灵堂上的表情悲痛的多。
孟尝跟苏青衣对视一眼，下意识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可一想到这消息来自不知公子，又想不出不他说谎的理由，心里已经凉了大半。
唐婉婉死了，江湖中一点消息都没有，多半是唐门瞒下了。
唐门这么多年得罪江湖上不少人，那些人惧怕唐婉婉毒辣，不敢上门寻仇，要是唐婉婉的死讯传出，唐门凶多吉少。
戚蓉震惊过后，突然想到唐雁，唐雁一个月前回蜀州没有见到唐婉婉，她还一直以为是唐婉婉有意让她吃闭门羹，不想见她，给她难堪，她又怎么会想到那时唐婉婉已经死了。
唐雁要怎么办，敬重的师父去世了，这才过了几日，亲娘也过世了，再想到当初偷偷跑回问剑山庄，她会不会羞愧难当。
戚蓉突然觉得怅然，问道：“唐门主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最可怜的还是远在烟霞谷的太师叔，日思夜想，把唐婉婉的画像挂在床头，结果还没等出谷寻她呢，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孽缘。
方诩之回：“半年前。”
那一月前唐门让唐雁回去，是因为唐婉婉已经死了，唐门群龙无首，接她回去掌管唐门。
那封信又是谁写的呢？唐婉婉提前写下交给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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