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云州
萧意意愣在原地，回头跟俞仲白对视一眼，俞仲白问道：“一看就什么？”
一看就是个弱女子，武功平平……
萧意意把另外半截吞进肚里。又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戚蓉。
长得倒像弱女子，这一出手，就不太像了。
俞仲白叹了口气，“江湖之大，高手果然如过江之鲫。”
戚蓉将细雨刀放在桌上，慢悠悠在桌上倒了四碗茶，恭敬请段德坐在对面，“段前辈，请。”
段德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稳稳坐下，茶棚简陋，只用一张油布撑起，简简单单放了两张木桌，段德脸色暗沉，剑眉下一双眼睛阴翳。
常二站在段德身后，收回了地上的铁钩，吊着眉毛凶道：“臭丫头，有什么废话还不快说。”
段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后站着三个高大的身影，那神情好像就等着戚蓉开口，要是她开口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拍桌就要动手取她性命。
戚蓉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开口道：“前辈们一路跟着我，可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道来了云州？”
常二接口道：“你来不来云州关我们屁事？比起这个，我们更想要你的命。”
戚蓉抬眼瞥了他一眼，这常二直肠子，脑子也是直的，根本听不懂言外之意，她的铺垫是白瞎了。又对段德笑笑，直白挑明道：“枯木逢春也不想知道吗？”
“枯木逢春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能比得上我三妹一条命……”常二习惯接口骂了一句，看见身旁两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急道：“枯木逢春？”
段德抬眼轻轻扫了他一眼，常二立刻将嘴闭上，一句话也不敢再接。
江湖中没有人不想得到枯木逢春，就算是四圣三绝那等武林宗师，也渴望能更进一步，更别说是他们。
戚蓉此话一出，段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据说枯木逢春如今在知知堂不知公子手中，江湖中人都在寻方公子的踪影，这几日没有半点消息露出，你一个黄毛丫头，能知道他的下落？”
段德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光用嘴说，不拿出点东西，他怎么可能信。
不过他能这么问，足以说明他对枯木逢春有兴趣，而且跟江湖中其他人一样，笃定枯木逢春在方诩之手中。
戚蓉从包袱里拿出问剑盟的通行令放在桌上，“明人不说暗话，各位前辈追踪我这么久，一定也知道我去了问剑山庄。实不相瞒，我来云州，就是受问剑山庄苏青衣苏少庄主所托，来寻方公子。”
段德对此说法半信半疑，一路上，问剑盟的暗桩确实在抹去她的行踪不假，可这并不能表示，她是追着方诩之来的。也有可能，是苏青衣报她的救命之恩，有意助她。
他不说话，戚蓉就猜到段德心有疑虑，又将凤凰羽拿出来，“他让我给方诩之送的，就是这个。”
段德看到凤凰羽，眼神飘忽了一瞬，虽然只是一瞬，戚蓉还是察觉了，就这一瞬的失神，足以证明他知道这个东西。
问剑盟在苏若白没死之前，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唯有化雨楼能跟问剑盟一争，湘边五鬼绝不敢得罪，别说绑了问剑盟的少主。
可湘边五鬼不仅这么干了，还想把苏青衣给杀了，加上近日云州连云寨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怀疑，湘边五鬼当日抓苏青衣是为了抢凤凰羽。
看段德现在的反应，戚蓉确定，就算不是为了抢凤凰羽，也应该是跟凤凰羽有关的事情。
“方诩之如今身在何处？”
戚蓉摇摇手中的凤凰羽，勾唇坦白道：“在郑观音手里。”
段德蹙眉，冷笑了一声，翻脸道：“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也就不必活了。”
早在段德坐下开始，戚蓉早就猜到他们准备过河拆桥，她一点不意外。段德号索命鬼，擅长手上功夫，一双铁手不知送了多少人去了地狱。
他用力一拍，两人中间的木桌从中间裂开，倒在地上。戚蓉手持细雨刀，接下一掌，借力轻巧灵动地飞出茶棚。
四人追着出来，将她围在中间。
戚蓉眼珠转了一圈，袖中雨霖铃悄无声息飞出，砸在常二腿上，常二吃痛，俯身抱腿，空出一条缝隙。她趁着这个空挡，一脚踏在常二背上，身轻如燕，一步三丈远。
段德飞身追来，其余三人紧随其后，戚蓉出刀接了几十招招。心头不爽，越打越憋屈。
湘边五鬼虽然缺了一人，实力仍然不可小觑，他们配合地天衣无缝，一招一式都像是同一个人使出来的，偏偏他们是四个人，让人接招都接不过来。
跟他们打架，只怕输得人不是武艺不如，是被活活累死的。
戚蓉下盘扎稳，紧握刀柄，聚气在丹田，轻轻吐出一口气，挥刀使出一刀飞花走石。
秋风阵阵，刀风凌厉，聚气朝他们攻去，四人朝几个角落躲开。
她一招击退四人，朗声道：“段前辈，不知对上郑观音，前辈们胜算几何？”
常二举起铁钩对着她，骂道：“臭丫头！你侮辱谁？觉得我们会打不过郑观音那婆娘！”
段德微微垂眼，似是在思考什么，戚蓉趁热打铁又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前辈们打郑观音自然胜算很大。可若是再遇上活阎罗呢？燕子楼的活阎罗，燕子楼排名第一的杀手，足以跻身武林前十，可还有胜算？”
段德眉头蹙得更紧，遇上郑观音还有一战之力，可再遇上活阎罗，就算是老三没死，湘边五鬼也绝对不是活阎罗的对手。
常二挠头嘴硬道：“我呸！活阎罗算是个什么东西！”
风吹动她的裙摆，裙摆飞扬。戚蓉一撩裙摆随意坐在石墩上，手握细雨刀，左手指尖轻轻敲了一下刀面。
她桀骜地笑了一声，扬扬眉，“更何况，你们今日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手的。我这个人，一向吃不了亏，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两三个垫背的，给我陪葬。我不过就是个寂寂无名的野丫头而已，你们湘边五鬼可不同，能一起死，我不算吃亏。”
段德闻言一记眼刀飞来，身后李四徐五怒目瞪着她，常二咬牙切齿骂道：“臭丫头，你是在威胁老二，老二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威胁过！”
戚蓉抬眼道：“那常前辈可要感激我，今日不就遇见了，放心，以后还会常有。”
无视常二又暴跳如雷的身影，她哈哈笑了两声，又对段德道：“段前辈，你我都是聪明人，再打下去不过两败俱伤，太不划算。倒不如，我们合作，找到郑观音之后，枯木逢春归你，方诩之归我，过后再谈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
段德还没说话，只阴着脸看着戚蓉。他心里明白，戚蓉说的句句属实，近两个月以来，他们交手不是一次两次，这丫头绝对不是好啃的骨头。
今日如果硬要杀了她，他们自己也会损失惨重，又拿什么去对付燕子楼的人。
看段德犹豫，常二急了，冲段德道：“老大，你不会是信她的鬼话吧，咱们一路上了这丫头多少次当，你还信她？枯木逢春日后我们自己去找便是了，今日我们必须要杀了这个臭丫头替三妹报仇。”
段德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常二闭上嘴，愤恨地瞪着戚蓉。
戚蓉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她知道段德迟早会同意的，在他们眼中，同伴性命，永远抵不过绝世神功的诱惑。
果然，段德道：“罢了，你走吧，日后出了云州，我再来取你性命。”
戚蓉眉眼俱笑，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一步一步走近，“如此，就多谢前辈高抬贵手了，合作愉快。”
常二在一旁恨得牙痒痒，正要偷偷出手。
戚蓉笑颜如花，幸灾乐祸地指指常二腿上被雨霖铃划伤的地方，“别动气，当心伤口。”
四鬼低头看去，常二腿上的伤口十分异常，汩汩流着黑血，血已经浸透裤子，像是中了毒。
四鬼脸色大变，段德拳头紧握，关节咯吱咯吱响，压着怒气道：“你算计我们。”
戚蓉道：“我不信任你们，说好的合作，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水，暗地里对我下手。”
段德冷笑一声，嗜血一般地目光又落在戚蓉眉眼上。
常二仰天大笑三声，得意洋洋道：“臭丫头，你算计错人了，老二练的毒功，不怕毒。”
戚蓉无奈看了他一眼，摇头摊手道：“谁告诉你我下毒了？我知道你不怕毒，所以不是毒，是蚀骨钉。”
片刻静默过后，常二脸色僵住，跳起来举起铁钩要喊打喊杀，戚蓉轻笑道：“你们不对我动手，我自然也不会对你动手。我不死，你就不死，只要我活着出云州，我会给你解的。”
戚蓉放完话，回身进了茶棚，等四鬼都走了，才对俞仲白跟萧意意笑了笑。
方才四鬼都在，跟她们打招呼怕牵连他们引来杀身之祸，所幸俞仲白聪明，没有掺和进去，不然她罪过可就大了。
看萧意意一脸愁容，戚蓉问道：“你们不是回师门去安葬同门，怎么会在这儿？”
萧意意气道：“我们是回了师门，可霹雳门不知被谁挑了，师父师叔和各位同门都不见了踪影，我跟师兄一路顺着他们留下的线索才找到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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