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青凤山庄
有生之年，何其有幸得见两位当世顶尖高手对决，若不是中了百叶花，在场众人肯定一呼百应，争前抢后要答应罗青凤的请求。
戚蓉一时之间热血沸腾，朗声道：“我答应前辈，我向前辈保证，今日有我在这儿，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踏进擂台半步。”
这话从她一个黄毛丫头的口中说出来，让在场西域人纷纷脸色大变，握住手中的刀柄怒瞪着戚蓉。
阿图冷笑一声，中原人张狂至极，罗青凤便罢了，如今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罗青凤大笑道：“好丫头！合我的脾性，等我打完这一场架，一定要好好跟你喝一顿酒。”
戚蓉扬眉笑道：“好啊，我等着喝前辈的酒！”
罗青凤欣慰地拍拍戚蓉的肩头，转身看向中原武林人士，颔首行了一礼，“各位英雄今日相助之恩，我青凤山庄领了，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各位遭此苦难，也是因为我一人的缘故。”
人群中纷纷传来一阵阵回应声：“罗将军严重了！”
“今日我等遭遇苦难，皆是这帮狗日的不讲江湖武德，暗中算计，胜了也不算光明磊落，与罗将军无关！”
“是啊！”
……
附和声此起彼伏，有一两个踉踉跄跄站起来道：“我等相信，罗前辈定能胜过那姓萧的无耻之徒！”
罗青凤扯了扯唇，又道：“今日我罗青凤在此，拼尽全力，决不会让各位命丧于此。”
话音刚落，顷刻之间，眼前的罗青凤就飞身到了擂台之上。
萧峰越始终双手合十静静站在擂台上，一动不动，罗青凤上擂台那一刻，他耳朵动了动，紧了紧手上的佛珠，缓缓睁开双眼。
他看向罗青凤的眼神炽热如火，好似沉寂已久的深潭，突然掉进一块巨石，掀起阵阵的涟漪。
这是久违的，让人心潮澎湃的感觉，无法忽视，无法追寻。就像大漠的孤狼在等到梦寐以求的食物时，同样也是这种感觉。
他对罗青凤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五年了。”
罗青凤负手而立，皱着眉头片刻，对着他漠然一笑，回道：“原来已经十五年过去了，看来确实让你活得太久，这是我的罪过。”
萧峰越勾唇笑了一声，像是有些怀念，又像是讽刺道：“你还是老样子，总爱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却不知，今日的你，还能不能赢我？”
罗青凤大笑两声，眼神倏地变得凌厉，道：“你可以试试。”
两个人远远对了一眼，都知道此时就是出手的时机，不约而同同时使出第一招。两个身影在空中交手，赤手空拳，身旁拥起一阵气流。他们的内力在空中对峙，发出比刀剑相撞还大的声音。
宗师对决，速度一时快得让众人都看不见两人的招式，罗青凤身影轻盈如风，跃至半空，凌空一掌劈下来，掌风颇有势不可挡的架势。萧峰越不忙不乱，脚踝用力，稳稳地接住一掌，两个人的掌风沿着一丈以外散去。
擂台承受不住两人的内力，四分五裂的朝四周炸开，戚蓉和方诩之挨擂台极近，见此忙脚下生风推到后面。
沿着擂台五丈以内站着的守卫无一例外，都被两人的内力撞得五脏六腑都震了震，有招架不住的吐出一口黑血。
方诩之站定之后拍拍胸腹，才悠悠道：“阿蓉，仔细看着，眼睛都不要眨一下，这场决斗，从前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可谓空前绝后，你若能从中悟到点什么，足够你受益终生了。”
戚蓉这会儿没空搭理他，一眼不落地看着擂台上交手的两个人，他们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在复制另一个自己。
她疑惑地又看了一会儿，才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奇怪。”
方诩之马上问道：“什么奇怪？”
戚蓉渍了一声，道：“你不觉得，罗青凤和萧峰越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功，都像出自同一门派吗？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人的武功，内里的变化都是一样的。”
武学根本，万变不离其宗，就譬如她跟她爹爹，她一身武学虽然不是习自她爹爹，但因同根同源，又受他影响颇深，所以她跟她爹爹武功路数大体是一致的。
旁人虽然看不出来，但同时跟她与她爹爹交过手的人一定能从她的招式中看出什么。
就如同现在在她身前过招的萧峰越和罗青凤。两人半柱香的功夫已经过了数百招，而这数百招的招式里，有那么几招明明一模一样。
方诩之惊讶地转头看她，他一向知道戚蓉的悟性和天赋极高，但未曾想到她能从罗青凤萧峰越两人这么快的招式中窥见更深一层的东西。
再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眼前这个小姑娘就能在江湖上石破天惊，占据一席之地了。
他欣慰道：“以罗青凤和萧峰越的实力，在场所有人，能看出他们招式相同的只怕没有。莫说是这里，放眼江湖，哪怕整个中原都屈指可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戚蓉茫然道：“这玩意儿不是谁都能看出来吗？”
两人实力相近，速度很快，但不难看出招式相近，特别是方才那一套掌法，如出一辙的飞动灵巧。略有不同的是，罗青凤是女子，使出了掌法的飘逸灵动，萧峰越使出来多了几分沉着稳重。
她身旁的唐雁和徐晏玉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就什么都没看出来。
戚蓉看了一眼方诩之，“你不是也看出来了？”
方诩之叹了一声，惋惜道：“我呀，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我能猜出来不足为奇，如果一件事情，你已经提前知道了因，再从中推出果，就算是傻子，也很难让他猜不出吧。”
什么因？什么果？乱七八糟，戚蓉蹙眉无语道：“方公子，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戚蓉这话徐晏玉唐雁深有同感，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方诩之。
方诩之摸摸鼻子，道：“你的感觉没错，萧峰越的武功，的确有一部分出自罗青凤。虽然他这几年不断精进，大有从中另辟蹊径的架势，但武学基础一旦打下，想要改变谈何容易。今日对上罗青凤，更难以忘却从前的招式。没想到只是露出一招半式，都没能逃过你的眼睛。”
戚蓉三人皆是一惊，罗青凤与萧峰越，一个是大周的将军，一个是羯族的大将军，互为仇敌，厮杀多年，怎么会有这样一段往事。
擂台上罗青凤飞身越过一块破碎的木桩，掌风掀起层层叠叠的飞砂向萧峰越攻去。萧峰越踢下身边一块碎木，碎木与掌风两两相撞在一起，瞬间碎成灰烬，随风飘散。
罗青凤一招比一招凌厉，气势磅礴，招招克制住萧峰越的拳法。萧峰越唇边嗪着一丝笑意，化拳为爪，一把擒住罗青凤的手腕，罗青凤身影翩若轻风，借力打力，绕到萧峰越身后，在他背上拍了一掌。
罗青凤的手掌聚气成冰，有一瞬间的停滞，短到肉眼无法辩清，戚蓉笑容停在这一刻，不由心头一慌，“不好。”
方诩之蹙眉握住她的手，肌肤触手冰凉，他幽潭般的目光看着戚蓉，对她微微摇头。
戚蓉明白他的用意，环顾周遭，此时，罗青凤处于上风，平场之上所有人面露喜色，大多都松了一口气，以为罗青凤一定可以赢得了萧峰越，她一嗓子嚷出来，岂不是扰乱人心。
她低声道：“刚才那一掌，我看见罗前辈内力有些郁结，或许你猜的不错，她确实是受了重伤，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是与萧峰越对决，罗青凤内力一瞬间的郁结不算什么，但萧峰越与她实力只在伯仲间，一丝一毫的差错，对手是第一时间能发现的人。
果不其然，萧峰越虽然中了罗青凤一掌，却并不慌乱，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多半是察觉出罗青凤内力不对，他慢慢抬起左手用大拇指把唇边的血迹擦去。
方诩之手指安抚的揉了揉戚蓉的手，她的手因常年用刀，磨出一层细茧，骨节分明，指尖一片冰凉。
没等他说话安慰，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日前，罗前辈就病了，内力郁结，就是因为这个。”
戚蓉猛地转头，颜誉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之间，她吓了一跳，嫌弃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颜誉笑了一声，“不是在下走路没声，是戚姑娘跟方兄耳语，太过投入了，没注意到在下而已，不信你问问唐姑娘和徐少侠？”
方诩之也被吓得不轻，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颜兄转道来青凤山庄，就是给罗前辈治病？”
他语气中明晃晃的质疑不容忽视。
颜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倒也不是，说来巧了，跟方兄辞别之后，我本想回化雨楼的。谁知中途接到一张拜贴，拜贴上还写着罗前辈的名字，一时心生好奇，我就转道来了青凤山庄，到了青凤山庄，就亲眼目睹罗前辈病了。于是，我也就顺便替罗前辈瞧了瞧。”
戚蓉道：“还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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