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他没有撒谎，如果说桌腿并没连接着桌子呢？就像这样……是不是就完全可以举起并砸向其他人？”叶霖抽出奶茶杯里的吸管，握在手中，举过头顶又放下。
“可拆卸的桌子！”方桐和蔡佳璇异口同声道。
“没错，我已经让小陈到楚嫣的住处去找桌子了，希望他别遇见伤心欲绝的房东太太。”叶霖抬手扬了扬手机，随后索性直接将奶茶杯盖打开，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还把杯底的冰块给嚼了。
“你又饿了？”方桐问。
叶霖一脸无辜：“刚刚踹那脚不用力气的吗？”
…………
“找着了，在楚嫣家中找到了这把可拆卸安装的桌子，桌子腿的材质就是表面镂空的金属角铁，痕检科的同事在其中一条桌子腿上发现了几枚指纹，经证实，指纹分别属于覃槟和楚嫣，楚嫣腹中的孩子已经证实是覃槟的。”
晚上八点十分，龙心巧行色匆匆的走进方桐的办公室，手里正拿着技术部刚刚出炉的指纹比对报告。
“嗯好，辛苦，覃槟那时髦妈妈没哭着喊着让小陈别走？”叶霖接过指纹比对报告，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笑着问。
“听说了，在楼道里拉着小陈不让走，哭着喊着说他儿子是无辜的。”龙心巧回想起刚刚小陈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杀楚嫣的人抓到了，但我有个问题，楚嫣的孩子已证实是覃槟的，那罗糠那天在小吃摊那，打电话说打掉孩子什么的……是在跟谁打电话？还是说这是小吃摊摊主胡诌的？”方桐突然有种一开始冤枉了好人的感觉，但依旧不相信罗糠不是渣男。
“可能性不大，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俩人无冤无仇，污蔑罗糠对小吃摊的摊主有什么好处？能让骆蹄粿涨个五毛一块的？再写块牌子——渣男限定骆蹄粿，这招牌也不怎么好听嘛不是。”叶霖否定了方桐的推测。
方桐和龙心巧觉得叶霖说的有道理，但细品过后又感觉哪里怪怪的，二人均是黑人问号脸。
叶霖笑着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目前咱们应该先弄清楚究竟是谁杀害了罗糠，据罗糠的妻子所说，罗糠从来都没有跟别人结过怨，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只剩下一个足够合理的杀人动机。
由这个杀人动机所延伸出来的嫌疑人就有四个人——童纲，李姐，许棠，童谦轩，且不说当晚罗糠有没有伙同童纲和李姐陷害许棠，他们三人在事发之后都统一对外宣称许棠是被吓疯的，而不是被打疯的，也正因为是他们三人中没任何一个人说出实情，所以导致了以下两种作案情况的发生。
一种是罗糠想借许棠的事，从童纲或是李姐二人之中得到什么利益，从而可能激怒了其中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然后被杀，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罗糠在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后，突然想要说出这件事，这就有待考证了。
而另一种情况，就是童谦轩他得知罗糠挪用工程款的事情，认为罗糠是因为这一点，才设计陷害许棠，随后他预谋杀死了罗糠。”
方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的第二种情况不太对，如果童谦轩是想要帮许棠报仇才杀死罗糠，那其他两个人呢？不杀他爹就算了，宿管阿姨李姐呢？”
龙心巧提出质疑：“这些都是依据许棠的口供来推测的，那如果说许棠撒谎了呢？或许事实上，那天晚上罗糠童纲李姐三人并不是联合陷害许棠，而是两个袭击，一个目击，两个袭击许棠的因为那个目击者的存在，没有将许棠置于死地，在发现许棠精神出现问题之后，又因为某个原因，他们三人达成共识，决定将事情隐瞒下去。”
“也对，真是烦呀，把这案子捋清楚想明白得废多少脑细胞呀……”叶霖躺在椅子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双嘴里喃喃自语着。
“窒息，上吊，旧宿舍楼……情杀，仇杀，预谋杀人……”
办公室内回荡着叶霖的声声低语。
龙心巧和方桐对于叶霖的奇怪行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于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叶霖原先在移动白板上画出来的关系网上，反复查看，不断推敲，希望可以找到破案的思路。
“……如果你们勒死了一个人，又把他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还费劲伪装成上吊自杀，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叶霖依旧仰头看着天花板。
“哈？当然是……害怕被别人发现是我杀的他，所以把他从第一案发现场转移到别的地方伪装成上吊自杀嘛。”龙心巧想了想后说道。
“你嘞，老方。”叶霖又问。
“和她差不多，但我会把现场伪装得更像自杀一点，至少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两道勒痕。”方桐不假思索的说着。
“你们俩以后要是不当刑警了，记得不要为非作歹呀。”叶霖双手枕于脑后，笑着道。
“你究竟想说啥？”方桐依旧受不了叶霖这种卖关子的聊天方式。
“凶手选择布置自杀假象的地点，为什么是女生的旧宿舍楼？还是在许棠当年被吓疯的四楼，恰巧尸体上吊的那间宿舍里有许棠用过的储物柜，又恰巧那个储物柜里有针孔摄像头，是不是太恰巧了？”叶霖一连串说了好几个问句，并且疑问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龙心巧和方桐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叶霖接着说道：“如果说这是凶手故意选择的地点，那么即要知道许棠遇害的地点，还要知道储物柜里装有针孔摄像头，以及具备独立搬运尸体的能力，同时这个人还能随意进出旧宿舍楼，且不被人注意，综合这几点，你们觉得这个人是谁？”
“宿管阿姨李姐！”龙心巧和方桐终于猜出了谜底。
“没错，咱们得找这位热心肠的宿管阿姨来局里聊聊了。”
…………
“方队长，咋大晚上的把我喊过来？是罗主任的案子有啥进展了吗？”李姐坐在审讯室内，询问着刚刚进门的方桐。
“找你来了解了解情况。”方桐做出简单的回应后，给李姐递了杯水，将手中的笔录本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沉默等待。
过了一会，叶霖慢悠悠的走进审讯室，手里还拿着一个录音笔。
“十分抱歉，我来晚了，李姐晚上好，今天找您来呢，就是想找您了解了解情况，不过在咱们正式开始之前呢，我想给您听一段录音。”叶霖十分礼貌的跟宿管李姐交代情况，然后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录音的前几秒是空白的，一声沙沙声过后，叶霖的声音出现在录音里：“许棠女士你好，我是刑侦一支队的叶霖，我想询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听见许棠这个名字，李姐有些惊讶的颤抖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许棠清醒过来的事情，也不知道叶霖让她听这段录音的用意，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叶霖和方桐，随后继续聆听录音。
录音继续播放着，这一次出现的是许棠那温柔的声音：“……十分抱歉让你们看见如此邋遢的我。”
李姐满脸惊骇，瞳孔骤缩了一下，录音里许棠的语气和说话用词，让她清楚了解到许棠神智恢复正常的消息，李姐咽了咽口水。
“我可能会问你一些让你比较敏感的问题，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录音里，叶霖的声音又响起。
“叶警官你不必害怕我受刺激，我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我想一会儿也不会有。”从录音里可以清晰的听出许棠说话时是笑着的，说话语气十分温和，这让李姐更加确信许棠已经恢复正常，她甚至可以想象出许棠说话时的此情此景，就如同往日一样温文尔雅。
“……请问你还记得你被吓疯之前的事情吗？”
李姐听见叶霖在录音里问的这句话，内心越发感到慌张，她颤颤巍巍的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滴——
叶霖按下了播放键暂停，用很关切的语气询问道：“李姐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事，叶警官你怎么按暂停了？录音是放完了吗？”李姐又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没事就好，咱接着把录音听完。”叶霖再次按下播放键。
“有人从后边勒住了我，我好像晕了过去，朦朦胧胧间，我听见了李姐和罗级长……还有童主任的声音，但因为头实在太疼，我应该是又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没看清脸吗？那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李姐是不是宿管阿姨李姐？是不是罗糠童纲李姐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害你的？”方桐的声音在录音里出现。
“沙沙……应该……沙沙……是女的，……沙沙……我……沙沙……清楚那个女人是……沙沙……是李姐。”
原先的录音被叶霖进行了技术处理，将部分字音改成了录音时音轨受到干扰的沙沙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录音笔播放出了和当天意思完全相反的话，录音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李姐听后立马惊恐的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她一定记错了，那天不是我打的她！！！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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