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离开凤族

“你若早些告诉我这血是要拿去伪装落红的，我定不会取这么多出来。”灵折摩挲着下巴皱眉道，“他当真不愿与你圆房？没想到啊，就你这被娇惯出来的暴脾气，竟也肯为他打掩护？”

        柏辰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唉……终究是凤族用权势逼他求娶在先，谢渊一时不能接受也正常，只是距离我们成婚已经半月有余了，本殿不懂他为何还是用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本殿，明明娶了本殿并未委屈他什么。”

        小凤凰垂头说着，话语中没有了以往贵族公子高高在上的气焰，他像是真的不懂这个问题的答案般，充斥着委屈的眸子向灵折抛去了询问的目光。

        正如柏辰说的那般，他家族显赫，长相貌美，又是四海八荒内唯一一只玄月凤凰，全天下无一不奢望高攀的存在。

        偏偏在谢渊这里，成了一根无足轻重的野枯草，甚至或许连一根野枯草都不如。

        “再给他些时间适应吧，毕竟你们成婚之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他又不吃你的样貌，现在这番做法对你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灵折安抚似揉着柏辰的银发又在风溪宫多坐了些时辰，直到仙师府有人三番五次地前来催他回去问诊，灵折这才留下几张药方后匆匆离去。

        柏辰望着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儿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中不由露出一抹苦涩的落寞。

        他长了张嘴，干哑的嗓音轻叹道：“若是此去北山寒川能有你伴着，我恐怕也不至于忧心得彻夜难眠了……”

        其实柏辰并没有那么想看白虎族出丑，毕竟日后的他要与这个北方族群共患难。

        他只是不愿远嫁。

        小凤凰一想到要离开这个从小保护他的温室，心脏就没由来地慌乱跳动起来，仿佛每一次的颤抖都是在警醒预示着他什么。

        日子随着夫妻间对待陌生人般的处事方式一天天过去，半月时间说快也快，灵折向柏尧与谢澜呈上了柏辰几乎已经痊愈的消息，小凤凰终于没有了拖延离去的借口。

        他老老实实带着大包小包的嫁妆与行李，和白虎族一众人踏上了前往北山寒川的路途。

        柏辰身边知根知底且能聊得来的人少之又少──其中灵折与景艺各算一个，只是灵折身为救死扶伤的药仙，平日里光仙师府上的事情就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他没办法作为随行医师跟在柏辰身侧，所以小凤凰此去北山寒川，只带了小麻雀走。

        从最南方的神凤一族到达最北方的北山寒川——这是温暖到酷寒的过渡，对于柏辰来说，更是快要跨越时空的劫难。

        其中他们一共要渡过七七四十九道关卡，每走一步都必须饱经寒霜，褪去一身暖意，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所以就算作为无所不能的神族，从凤族到达北山寒川，也耗费了众人整整十八天的时间。

        然而柏辰这具娇生惯养的身子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因此在他与谢渊冷战的同时，小凤凰还患上了重度风寒。

        “阿嚏！好冷……”小凤凰蜷缩着身体卧在榻上，他化出原身的羽毛来包裹在周围，弄得活脱脱像个大肉粽子，却依旧冷得直打哆嗦。

        侍女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从嫁妆中再翻出一条羽绒被来替他搭在身上：“小殿下，您可以试试运转血脉中的凤凰神火，这样或许会暖和得快一些。”

        “废话！本殿要是会，不早就这么做了？”柏辰埋怨着当初倦怠修炼的自己，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小殿下您等等，奴婢这就去把府里的医师请来给您问诊！”

        侍女留下一句话后便急匆匆跑了出去，只剩柏辰一人在房里。

        小凤凰偷偷看着刚刚因尝试运转神火而烧糊了的尾羽，心痛不已。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他来到北山寒川的第七日了，起初柏辰的伤寒其实并未有这般严重，甚至偶尔还能踏出房门欣赏在凤族从未见过的樱雪纷扬。

        他与景艺一同在雪中嬉戏，便能耗去大半日时间。

        只是不知是否是刻意为之，谢渊府中正妻的院落被分配得格外偏僻。

        北院虽大，却南临冰川，北靠冰湖，就像一座安插在北山寒川的孤岛，出院不仅需要乘船，除了冰系神族外更是无法使用灵力穿梭，就连下人仆役们都很少经过此处。

        而且谢渊安排给柏辰的下人大多懈怠，对于小凤凰的吩咐只是嘴上答应，除非是迫不得已要做做样子的事情之外，背地里大多都是在糊弄事。

        这种事若是放在从前柏辰在凤族最受宠的时候，那么小凤凰甚至都不用开口，便会有成群想要巴结他的人蜂拥而至，替他好好将这些目中无主的奴仆教训一番。

        但现在曾经众多谄媚讨好的人都因为他已经成婚而远离，这群狗仗人势的随从所要效忠的对象也并非是他。

        而且柏辰整日病怏怏的样子也着实摆不出什么气势来，所以只能说是天高皇帝远，他在凤族养成的那些娇气性子，出嫁后只能为了生存而学着如何忍耐了。

        房里的下人们不听使唤，景艺身为柏辰带来的唯一陪嫁丫鬟，却也只能亲自出院寻医师。

        她这一去便耗了大半日时间，小凤凰如蔫巴了的花骨朵般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脑子半梦半醒，病气将他曾经那份昂扬乐观的模样摧残得分毫不剩。

        房间里那些被送来的劣质炭火在炭盆中烧得“噼啪”作响，柏辰在睡梦中似乎都能闻见那股呛鼻的烟熏味儿。

        小凤凰心中想要发泄的怒气陡然而生，他皱着眉头不愿睁眼，但下一秒，侍女就红着眼推开了那扇漏风的木门。

        “小殿下！是奴婢无能……没给您请来医师……”景艺慌乱地扑跪在柏辰床前，一向乐观脾气好的姑娘眉眼中竟平添了几分恨意，然而话刚说了没两句，她便开始呜咽起来，“您现在伤寒得这般厉害，奴婢刚才去请族里的医师前来问诊，竟被他们告知今日是白虎族的休沐日，医师们均不当职……他们这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想必小殿下您心中自有决断……这就算是糊弄鬼，也该找一个正经理由啊……您在凤族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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