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副cp】我好痛啊
春风和煦，温和的日阳唤醒大地。
宝宝闹腾，安淮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也醒得比以往早。
他的作息规律，吃过早饭，就该打针了。
秦南每过一周就会提供信息素，规律的注射让安淮和宝宝的状态不断转好。
“叮咚。”按照惯例，安淮摁铃请护士过来打针。
过了一小阵，进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一只胖乎乎圆嘟嘟的“小熊”。
熊歪歪头招了招手，蹦蹦跳跳地靠近安淮。
安淮没有什么防备心，他只笑着回应，撩起衣袖，露出了伤痕斑驳的胳膊。
玩偶服里的秦南闷得快被汗水糊了眼，可是看到安淮的手臂，他险些被泪水糊了眼。
他甩甩头甩飞了额头上的汗，准备给安淮打针。
“不要害怕哦，我的手没事的。”
安淮看见小熊摇头以为他被吓到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小熊点点头，摘下圆鼓鼓的手套，打开了针剂。
手套下的手戴着一层贴身的棕色薄手套，出露骨节分明的轮廓。
安淮呆愣，他对秦南太过熟悉，这双手，实在太像太像秦南。
刹那间，想见秦南一面和对秦南的惧怕在安淮心里打架，情绪上头直击他酸涩的眼眶。
【算了，万一……我看错了呢？】安淮将自己说服，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信息素已经注射完毕。
小熊背过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束花，轻放在安淮的床头。
他举起手与安淮轻轻击掌，附身摆摆手，致意再见。
安淮目送小熊的背影离开，心里悄悄期盼着他以后天天都能来看自己。
他抱起床头的花，数量包装得刚刚好，安淮一个臂弯就能牢牢圈住。
那是一束密西根碎冰蓝玫瑰，花香馥郁好似蜜糖。
安淮小心地嗅着它的香味，无意间瞥见了里面的卡片。
他慢慢展开卡片：
【嗨~
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大海。
明天见。】
字迹隽秀，是行楷。
安淮反复读了好几遍，才缓缓合上，将它立在枕头边。
【真好，你真的会再来。】
安淮望向窗外，树枝正发新芽，春风拨动树梢，循着花香的痕迹，吹进安淮的心。
后来的日子，秦南如约而至。
第二天，小熊送上的是一束向日葵。
【嗨~
面向天空的是金黄色的热烈。
灿烂夺目，忠贞坚定。
明天见。】
第三天，小熊送上的是一束满天星。
【嗨~
星河璀璨，遇见你，我迷失自己。
明天见。】
第四天，小熊送上的是一束白玫瑰。
【嗨~
雪白色的优雅是圣洁的浪漫。
明天见。】
第五天，小熊送上的是一束绣球花。
【嗨~
深邃的紫色，烂漫的相聚。
相遇是缘分，别分离哦。
明天见。】
第六天，小熊送上的是一束小雏菊。
【嗨~
玲珑的怯意藏匿心底的爱意，我想勇敢一次，说给你听。
明天见。】
第七天，小熊送上的是一束剑兰。
这次小熊没有直接离开，他将卡片取出，郑重地递给安淮：
【嗨~
淡粉的红晕悄悄表明心意，这一次，我想见你。
明天见，可以吗？】
安淮有些不懂，他望向小熊，眨眨眼睛，好像在询问他，卡片里的意思。
这也是小熊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是明亮的少年音：
“我的主人想见见你，就在明天下午，5点20分，可以吗？”
在那一瞬，安淮的思绪被匆匆拉扯回七年前的那个秋天，他想起他备忘录里的文字：
“9月16日，晴。
下午5:20，我遇见一个少年。
很喜欢。”
安淮的脑子还没想清楚，头却先同意了。
他点头如捣蒜：“好，我答应你。”
小熊好像很惊喜，整个身体都拔高了。他弯下腰虔诚地拥抱了安淮，软绵绵的大手摸了摸安淮的孕肚。
【好像又长大了。】秦南想着。
“我希望，是个女儿。”安淮拍拍小熊的手，笑着说道。
提到宝宝，安淮的身上会多出一种气质，像是泛舟于柔情的江南，温婉而坚定。
“祝她平安降生。再见啦~”小熊应道。
“再见。”安淮挥挥手。
第二天，春雨降临。
安淮意外地睡过了早餐时间，醒来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多了。
他望向窗外，乌云沉沉的，他有些胸闷，不太舒服。
他慢慢挪下床，端上护士送来不久的午餐，可是没吃几口就放下了，有点想吐。
他摁铃请来护士注射信息素，护士看出异常问道他哪里不舒服，听完之后嘱咐他再躺一躺，自己去请医生来看看。
楚禾泽没值班，请来的医生不了解安淮的情况，按照常规吩咐了医嘱，就离开了。
安淮躺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出神。今天有约，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兴奋和紧张，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愣着愣着，安淮又睡过去了。再醒来，已经过下午四点半了。
他扶着鼓鼓的肚子挪下床，想打理打理自己的形象。
宝宝已经快六个月了，安淮腰酸和腿肿的情况加剧，身上也经常没什么力气。
安淮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住院接近一个月，他长了一些肉，恢复了一些气色。只是头发没时间修理，已经过了锁骨，显得长了。
他仔细地梳了梳头，洗了洗脸，理了理衣襟，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他的客人。
低跟皮鞋在地上“踏踏”作响渐渐靠近，安淮亮着眼睛期待地回头，看见的却不是秦南。
来人身着西装一副君子样，惊讶的是，那人的眉眼和自己有八分相像。
——是洛辞。
安淮扶着腰腹缓缓起身，只见来人微微一笑，从容坐下。
安淮有些紧张，他看得出，这人眼里藏着刀。
见安淮不断摩挲孕肚，洛辞推了推眼镜，浅浅一笑：
“别紧张。”
“我知道你，你叫安淮，秦南的omega。”
“你是……谁？”安淮滚了滚喉结，慢慢坐在洛辞的对面。
“我叫洛辞，秦南的发小。”
洛辞环顾一眼被装饰过的病房，点头道：
“嗯~像阿南的风格。”
他忽然一个眼神杀向安淮，语气危险：
“他对你，真是上心啊。哈哈……”
安淮心间一颤，努力镇定道：
“洛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您回吧。”
洛辞置若未闻，继续自说自话：
“我说呢，阿南最近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因为你。”
“一个替身而已，也配得上他这么上心。”
洛辞撇撇嘴，摇头道：
“啧啧，奇怪。”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安淮尴尬地苦笑，疼痛从心脏中心开始蔓延。
“啊？你不知道吗？”
洛辞佯装惊讶，他贴近安淮，与他四目相对：
“安淮啊，阿南没跟你讲过吗？”
“秦南啊，喜欢了我十二年。可惜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洛辞抬起安淮的下巴，将他的脸左右摆动，仔细端详：
“你知道阿南为什么会和你结婚吗？”
他贴上安淮的耳朵，耳语道：
“都是因为……你这张脸。”
“和我……太过相像。”
“他爱的是我。对你，不过是发泄而已。”
安淮眼含泪水，不断摇头，不断呓语：
“不会的，不会的……你、你骗我……”
“阿南他……他不会的……”
“嗯？噗哈哈哈……”
洛辞认真地望了一眼安淮，忽然低下头“噗”一下笑出声来。他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处，沟壑中填满嘲笑。
“不会？你是没见过，他在我面前卑微哀求的样子。”
“他可不止一次哭着向我表白，问我为什么不接受他呢。”
“他的那些样子，你这辈子都不会看到的。”
他站起来转过身去，偶然瞥见了安淮床头的木雕，忽然脸色一沉，抬手一扬手臂就将竹篮打翻在地！
水果咕噜噜滚了一地，木雕砸在地面发出低响。安淮被吓得浑身一震，腹中升起隐痛。
洛辞转而指着安淮的鼻子，怒吼道：
“可是你居然怀了他的孩子！！！你怎么配？！”
“一个替身一个傀儡怎么配怀阿南的孩子？！”
“你不配、不配！！！啊！！！”
洛辞像是忽然发了疯病，他抓紧安淮的肩头开始剧烈摇晃他的身体，最后将他狠狠掀翻在床！
“嗯呃！疼……”
安淮死命护住孕肚，心脏和腹间的疼痛渐渐加剧。他感觉到腹中痉挛，身下有湿热的液体正在滑落。
洛辞粗暴地将躺下的安淮拉起来，眼中又忽然充满怜爱。
他轻柔地从头顶抚摸安淮的头发，直至发尖：
“阿南也太尊重你了，都不为你剪一个……和我一样的发型……”
“这个替身，不够合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大笑，洛辞眼底染红，像是坠入深渊的恶魔。
他一把揪过安淮的衣领，又贴上他的耳朵：
“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喜欢秦南，但是我喜欢，他那副……像狗的样子。”
“可惜了，你没机会看见。要是看见了，你一定会更爱他的……”
“他像狗一样的巴结我，却对你的爱视若无睹……”
“安淮，你好可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辞笑了好久，终于笑够了。
他将安淮一把推倒，起身拍了拍手，对镜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向安淮告别：
“祝你好运，我的……替身先生。”
说罢，扬长而去。
安淮仰躺在床，汗水如注，打湿他长卷的棕发。
心脏上蹿下跳好似要跳脱他的胸腔。他瘫软着，不断喘息。胸口的起伏剧烈得可怕。
他拼命翻身将自己蜷作一团，颤抖着双手伸向自己湿濡的长裤。
在见到满手的鲜血之后，他终于崩溃。洛辞的话萦绕在耳间，如同闷雷滚滚作响：
‘替身’、‘傀儡’、‘巴结’、‘可悲’……
悲痛从心脏最深处蔓延翻滚，胜似汹涌的浪潮。
而安淮深深跌入海面的悬崖，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如此卑微、下贱、绝望、无助。
“好疼……宝宝……救我，医生……”
流逝的鲜血令安淮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用尽全力将手探向呼叫铃，却始终够不上。
“啊！！！啊——！！！”
安淮的灵魂决堤，他绝望且无助地呐喊着，妄图给自己增添一分力气。
耳中嗡鸣，安淮已经头昏眼花，几乎没办法辨别外界的情况。
“淮哥？淮哥！！！”
关键时刻，秦南的声音仿佛响在耳畔。
【我是……又出现幻觉了吗？】安淮双眼混沌，恍惚中却望见一个身影匆匆而来。
这次不是幻觉。秦南真的向他跑来了。
秦南迅速摁下呼救铃，本想抱起安淮冲向急救室，不料安淮的心率一瞬间失常，他根本不敢动他。
“淮哥，淮哥！醒醒！我来了，我是阿南，我来了……我来了……”
秦南不断喊着安淮，看着安淮快要闭上的眼睛又渐渐撑开。
安淮伸出发抖的双手，使出最大的力气，揪住了秦南的衣领。
鲜血染红alpha雪白的衬衫领，alpha看见omega眼里布满的血丝和填满的泪、与恨。
“秦南……我好疼……我好痛啊！！……啊！！！……”
安淮终于崩溃，他放声痛哭，哭声刺透秦南的脏腑，将安淮的疼痛直接映照在秦南的心上。
“秦南，我恨你……”
这是安淮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他被鲜血浸染的双手缓缓滑落，被秦南接在手里。
仪器频繁的报警扰乱了秦南的心神，他不断地叫着安淮的名字，又不断地喊着医生护士。
“送急救室！！！家属回避！！！”医生终于赶来，他们一把掀开秦南，将安淮迅速转移到急救室。
秦南像是被钉锤钉在原地，他怔愣地望着平车远去，等到回过神来，双眼刺痛，泪水已经糊满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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