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约
方诩之惊诧道：“妹妹，慧眼如炬呀，一眼都能看穿我的目的。”
戚蓉不想跟他调笑，正色道：“昨晚你说，苏姑娘让知知堂散播谣言，这散播的谣言，是不是就是花雨神剑与剑圣之战？其实叶大侠根本没下战帖，苏盟主也没有应战，这自始至终，都只是苏姑娘与你制造的谣言而已。”
方诩之点头道：“是，起初我也很疑惑，为什么苏青青会花大价钱让知知堂在十日内将叶大侠与剑圣苏若白即将对决的消息散播出去。苏青青是苏若白爱女，没理由盼着苏若白比武，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起初，我一直想不明白苏青青为何要这么做，直到昨日我才明白，苏盟主之死才是关键，苏青青这么做，只是为了逼迫问剑山庄彻查苏盟主死因。”
问剑山庄知道真相的只有几位长老和苏青衣，苏青衣背负问剑山庄使命，性情又温和，几位长老咄咄逼人，硬生生将苏若白死讯瞒下来。苏青青也许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跟这几位长辈作对，只能挺而走险，暗中捏造这个谣言，将这滩死水搅混。
果然，苏青青还算了解自己这位兄长。算准了苏青衣不是个白眼狼，见不得苏若白名声扫地。众目睽睽之下，三言两语就把孟长老几人苦心竭力瞒下的事情给挑开了。
苏青衣的话像是泼下一盆冷水，浇的场中气氛冷却，传来满堂倒吸气声，众人久久没有回神。堂堂四圣三绝的剑圣苏若白，一剑平川，一生豪杰，生来轰轰烈烈，居然死得无声无息。
唐雁愣了半晌，红着眼跑出洞心湖。
一刻钟之前，席间还在议论花雨神剑与剑圣对决，更有甚者，高声做局押注。场面过得太快，不过一刻钟过去，局面就成了这样，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
一片静默中，苏青衣缓声又道：“问剑大会之后，各位英雄请自便吧。”苏青衣话说完，径直走下擂台。
洞心湖旁一个角落，一颗歪脖柳树下，苏青青就站在那里，幽幽看着苏青衣，等苏青衣下了擂台，她转身离去。
苏青衣路过戚蓉时，低头朝她颔首道：“庄内事忙，招待不周，容姑娘不要介意。”
戚蓉回应道：“言重了。”
苏青衣又对方诩之拱手拘礼，随即离开。
等看不到苏青衣身影，戚蓉想到苏青青，有一个地方疑惑不解，才问道：“苏姑娘布局逼迫问剑山庄，是为了让几位长老坦白苏盟主之死，交出苏盟主尸体，好彻查凶手。可是她又怎么能保证，叶大侠不会出现呢？这事情沸沸扬扬传了有半个月，闹的这么大，叶大侠不可能不知情，既然这事儿是假的，点苍派又怎会一直安安静静，一点风声都不露？”
叶擎问同样是使剑的高手，同样声名赫赫，江湖中这种等级的高手，多半王不见王，点苍派与问剑盟，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平时少有交际。叶擎问成名之时，苏若白只是寂寂无名的小辈，没听说两人有什么交情。所以叶擎问更没理由闭口不说，帮苏青青配合。一个造谣，一个默认，成功让这谣言遍及江湖。
方诩之道：“这也是我疑惑的第二件事，不过方才，我疑惑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戚蓉看他满脸神秘，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闻，凑近好奇道：“哦？”
方诩之转身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跟苏青衣认识？”
戚蓉眨眨眼，有些失望：“认识啊。”
“怎么认识的？昨夜可一点儿没看出来。”
昨夜跟苏青衣一照面，就被方诩之拉走了，哪有时间叙旧。况且，戚蓉昨日行为算不上仗义，做贼心虚，哪里好意思厚着脸皮跟苏青衣说话。
“我救过他。”
方诩之道：“江湖近日流传，湘州出了位了不得的人物，武艺高强，惊才绝艳。在云州脚下迎战湘边五鬼，将湘边五鬼打得落花流水，还杀了断肠鬼冯莫，救了问剑盟未来盟主。传闻传的神神呼呼，我还以为是那些说书先生瞎编的戏本，原来那位了不得的人物，是你。”
戚蓉惊恐万分，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玩意儿？这个了不得的人物，是在说她？到底是湘边五鬼把她打得落花流水还是她把湘边五鬼打得落花流水？
方诩之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慎重的点点头。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多久，就传成这个鬼样子。她那日在云山，遇见的只有断肠鬼冯莫和勾魂鬼常二。凭她的功夫，打这两位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打得人家落花流水呢，她要是有这能耐，还会被这几只鬼追了一个月，躲躲藏藏才进的冀州吗？
戚蓉脸色一僵，笑不出来了，“江湖传闻，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方诩之不忘落井下石，道：“听那传闻，我还以为那位不世出的天才要么是位三头六臂的妖怪，要么是位四五十岁的隐世高人，不然怎么能将湘边五鬼打得落花流水。湘边五鬼虽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可能跟蜀州唐门作对多年，又不曾被唐门剿灭，想必那几位足够跻身一流。江湖中能把湘边五鬼打得落花流水的人，怎么着也算是宗师级的顶尖高手。却怎么也没想到，打败他们的，竟是你这位如花似玉俏生生的小姑娘。”
湘边五鬼的功夫如何，戚蓉算是见识过了的，她按按跳动的太阳穴，讪笑两声，“让方公子失望了，我不是传闻中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也不是什么隐世高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打不过湘边五鬼，反而险些被他们给杀了。那日只遇见两个，一个冯莫，一个常二。”
方诩之笑出声来，江湖中的传闻有真有假，真假参半，一向只信三分就行。
笑过之后，他神神秘秘的附在戚蓉耳边，低声道：“女侠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再做一回梁上君子？”
戚蓉惊道：“什么？”
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真当问剑山庄的人都是吃素的，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清清喉咙，道：“我为什么要同你一起再去做贼？我没有方公子这么爱多管闲事，问剑山庄的事我可不好奇。”
方诩之摇了两下折扇，“你不要告诉我，你昨夜夜探问剑山庄是为了晚饭后消食，这话说来你自己都不信，也就只能骗骗那天真无邪的唐姑娘。”
天真无邪这几个字成功让戚蓉想起那日在问剑山庄门口，这骗子就是用这几个字打发了她，还塞了她两张假图。
戚蓉吞了一肚子腹诽，有些胃疼，方诩之也不着急，慢悠悠道：“你的目的，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想知道谁这么有本事，能杀了剑圣苏若白。既然你我各有目的，不如通力合作。”
方诩之长了一双多情的眼睛，看人的神情格外真诚。戚蓉将腰间短刀拍在桌上，勾唇笑道：“方公子，你还敢跟我合作？就不怕我一时情急，手起刀落，把你给砍了？”
脖子上的豁子还隐隐作痛，方诩之陪忙按住她的刀，“女侠武艺高强，昨夜就见识过了，这兵器还是不必出鞘了。更何况，女侠要真想砍我，昨日就砍了，何必留我到今日。”
方诩之不着边际，油嘴滑舌，可他有一个好处，就是江湖之事无所不知这个名号不是浪得虚名，戚蓉初出茅庐，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跟他一起查，想必事半功倍。
“好，今晚见。”戚蓉抬眼道。
方诩之满意的笑道：“今晚子时，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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