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疆圣主

来人带着罗刹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身着一袭青衫，披在身后的长发黑白参半，他上下扫一眼苏青衣，道：“嘴皮子功夫倒是利索，你是苏若白什么人？”

        苏青衣上前道：“乃是家师，敢问前辈是？”

        他冷笑一声，不屑道：“原来是苏若白的徒弟，怪不得跟他一样，学了一副表面正人君子做派，实在虚伪做作，令人作呕。”

        轻轻两句话，啪啪打在苏青衣与问剑山庄的脸上，戚蓉不由腹诽，这高人的嘴皮子功夫跟苏青衣不相上下，明刀子割肉，话里话外，把苏若白和苏青衣都骂得不轻。

        他今日不请自来，还未露面，一出手，先是撒毒粉，然后是满天撒纸钱，制造骚动，引得江湖中人互相残杀。现在，又站在苏若白灵前讥讽故去之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旧友，分明是仇敌才对。

        问剑山庄是武林一流的帮派，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当着众人的面被打脸，苏青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冷的就快结出冰碴子。

        “不比前辈藏头露尾小人行径。”苏青衣反唇相讥，慕容岩不怒反笑，冷冷看着他。

        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方诩之神色未明，摸着下巴思索一阵，灵光一闪，轻声道：“是他。”

        戚蓉与唐雁回头看他，等着他出声答疑解惑，谁知他停顿半晌，抱着手臂立在一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望向前方，久久不开口。

        唐雁看一眼远处苏青衣，又焦急的看一眼方诩之，恨不得伸手扒开他的嘴，关键时刻还卖关子，急死人了。

        片刻过后，方诩之才道：“南疆圣教的圣主，慕容岩。”

        戚蓉脱口道：“三绝？”

        是了，有那样深厚的内功，千里传音，定是四圣三绝其中一位无疑了。

        “有这等功力的，这世上只有四圣三绝几位，这么多年过去，四圣三绝中也剩不了几位，四圣之中，只余下一位穆王爷，三绝中，只余下戚自天与慕容岩两位。戚自天销声匿迹多年，且武功路数跟这人完全不一样，如此算来，可不就只剩下一位慕容岩了。只是二十年前，慕容岩在中原受了重伤，龟缩在南疆养伤，已经多年未出南疆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到此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又被中原武林围剿吗？

        他的声音虽轻，但就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霎时引起一片哗然。

        慕容岩跟苏若白同为四圣三绝之一，这位南疆圣主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嗜杀成性，杀人如麻。

        二十年前，慕容岩率南疆圣教北移，前后灭了南境数十个大小门派，惹得江湖众人恐慌，人人自危。当时江南化雨楼楼主薛梦忱久病不愈，率众围剿，两人大战与南疆边境，薛梦忱拖着濒死的病躯，将慕容岩重伤，而薛梦忱也就此过世。

        自此之后，中原武林再也没有慕容岩的消息。

        沉寂多年，又突然出现在问剑山庄，闹了问剑山庄的灵堂，究竟为何呢？

        苏青衣竖耳听见，脸色巨变，身旁有一个机灵的小弟子已经偷偷摸去后殿寻各位长老。他语气微敛，道：“家师已经故去，前辈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慕容岩朝前走了几步，他双手负在背后，脸上挂着轻蔑的笑。一脚踏进灵堂内，苏青衣想都没想伸手去拦，手还没触到慕容岩，便被浑厚的内力弹开，他被震得手掌发麻，后退踉跄几步，苏青青上前一把扶住他。

        慕容岩看都没看身旁的苏青衣一眼，嗤笑两声，叹道：“苏若白还是死得太早了，可惜他空有一身武艺，自负天下第一，死后连个继承衣钵的传人都没有，中原武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见此状况，戚蓉都忍不住皱眉，苏青衣已经算得上是问剑山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谁知慕容岩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就把他放倒了。

        不觉产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的心情，替苏若白惋惜，虽说慕容岩是三绝之一，武功绝世，可这都打上门来了，问剑山庄竟无一战之力，天下第一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甚至拦都拦不住。

        今日苏若白灵前，如果当真被慕容岩单枪匹马杀上门挑了事，问剑盟以后就别想着统领北境武林了，迟早分崩离析，没落之后，拱手还给江南化雨楼留了一个一统江湖的机会。

        院中疗伤的众人无一不为此沉沉叹气，剑圣死后，问剑山庄大势已去。

        唐雁见此，喊了一声：“师兄！”提起裙角飞奔跑去，戚蓉一个没注意，她就已经跑到远处。戚蓉提了一口气，上前追了两步，手腕被身后的方诩之紧紧拉住。

        方诩之把戚蓉一把拽回来，急道：“你做什么？”

        戚蓉茫然看了他一眼，这江湖骗子脑子坏掉了？她回道：“拉唐雁回来呀，这小丫头片子那点微末的武功，还不如苏青衣呢，她会被慕容岩削成渣的。”

        方诩之拉住她死活不放手，这姑娘看着比唐雁还小上一些，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小丫头片子，明明自己才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一腔热血老想着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平日里对着他那股机灵劲儿在这儿全跑掉了。

        今日这架势，可见慕容岩前来是另有目的，不然以他平日嗜血好杀的本性，早就尸横遍野。所以，他兴许也没想在问剑山庄大开杀戒，如果想，方才顺风放的就不是软筋散，而是断肠散。

        即便是慕容岩不欲大开杀戒，也架不住有人不断过去挑衅，真把他招惹发疯起来，在场所有人都不够他杀的。掐指一算，问剑山庄那群长老，没一个有能力挡下慕容岩，今日问剑山庄，只怕是在劫难逃。

        戚蓉看唐雁已经到了灵堂，也没打算再过去，甩了甩方诩之紧握的手，“松开吧，我不过去。”

        方诩之斜着眼睛睨她，眼里透着不信，戚蓉无奈道：“我真不过去，我又打不过他，我才不要过去送死。”

        方诩之这才放心松开她，笑了一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自幼便听太师叔教诲，日日耳提面命，明白了一个道理：“混江湖的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本能，可明知不可为而为，明知找死还要上，是万万不能的。我又不是傻子，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方诩之总觉得，她这话和那日她对男人话不能太多的见解有异曲同工之处，想必出自一口。

        戚蓉回道：“我太师叔。”

        灵堂那边，问剑山庄几位长老以孟尝为先，纷纷赶了过来，看见慕容岩的脸，都为之愕然。

        慕容岩眼睛一瞥，扫了一眼匆匆而来的几位长老，唇角一勾，寒暄道：“诸位，别来无恙啊。”

        孟尝心里咯噔一下，一张脸丧得如丧考妣，冷声道：“圣主不好好在南疆待着，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慕容岩看见这几个道貌岸然的嘴脸就不舒服，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苏若白都死了，这几个老不死还没死，他讥诮道：“本是来向苏若白讨债的，可谁知道，脚程慢，迟了一步，刚进冀州，就听说苏若白已经死了。他死得不是时候，本座很不高兴，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特来一观。”他伸手指向正堂院内的一片狼藉，“这些，是本座特意准备的礼物，给他送葬的。”

        灵堂之外，满院狼藉，地上被纸钱铺了一地，来拜祭的人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他居然口口声声说这是礼物？

        孟尝太阳穴处青筋乍起，紧咬牙关，切齿道：“圣主不要欺人太甚！当我中原武林没人吗？”

        慕容岩轻笑出声，“苏若白死了，戚自天又不知在哪个角落避世不出，如今的武林，确实当得上你一句，中原无人。”

        院内席地疗伤的众人听见，有一两个有血性的不怕死，已经破口大骂。他们越骂，慕容岩越兴奋。

        方诩之扫了一眼身旁靠着柱子看戏的戚蓉，小姑娘生得十分打眼，尤其是她鼻尖那颗痣，更显得她娇俏。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初涉江湖，跟院里混迹江湖多年的那群人比起来，她倒是很沉得住气，还有闲心拍拍他手臂，玩笑道：“方大公子，这慕容岩气焰如此嚣张，定是不知道下面还站了一个你，你难道不想上去煞煞他的威风吗？扬名立万呀，一本万利。”

        可真是有闲心，看戏还不忘奚落他，方诩之转了一圈折扇，道：“我谢谢你这么想着我。”

        苏青衣猛地胯步上前，执剑的手一挽，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这剑花攻向慕容岩的面门，慕容岩眼皮都没抬一下，两根手指轻轻一弹，寒剑被迫转了一个方向，朝另一边跳去。苏青衣腕子一紧，握住手中宝剑，直直朝慕容岩眼睛处插去。

        十几招过后，他明显觉得吃力，只能凭着仅存的内力下意识打。

        慕容岩脚尖一点，像鬼魅一般，苏青衣眼前一花，慕容岩从眼前凭空消失了，正心惊胆颤中，背心一阵发麻，他已被慕容岩点了穴，动弹不得。

        见苏青衣已经败北，问剑山庄的人按耐不住，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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