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X】—抽签组队
姜清禾以为自己做事已经够缜密了：在范书月睡熟了之后用指纹解锁，模仿范书月的语调发消息，以弄混记错为理由向程睿道歉，然后删除聊天记录。
没想到，程睿并没有抓着“舅舅”这个点不放，而是“范书月和别的男同学聊天了”。
姜清禾拍了拍脑子，但凡当时那句话用的是“她”，而不是“他”，都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可谁他妈知道程睿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变态呢？结合在末世里他的所作所为，姜清禾目前几乎可以笃定他完完全全不是个好鸟了。
范书月挂断电话，从阳台走回客厅，扑在沙发上哽咽地哭。
姜清禾躲在卧室门后，犹豫很久，不知所措。
过了一个多小时，沙发上的哭声渐渐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呼吸声。
姜清禾轻轻走到她身边，给她盖了个被子。
2022-1-186：00
“醒醒！醒醒！”
姜清禾刚从那个世界睡着没多久，这边世界已经是清晨了。
她睁开迷糊的眼，看见刘薇火急火燎地站在她身边，
“动作快点儿！今天是你第一次值日！早点儿去可以给云经理留个好印象，以后日子好过些。”
姜清禾速速穿上衣服，跟着刘薇走出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的叶明途，煞白着脸，眼睛下一圈乌青，整个人疲惫不堪。
刘薇左右手各抓一个，把他们俩拽下楼。
“尽量别问，别说话，云经理说什么就是什么，保命要紧。”刘薇站在楼梯拐角处，深深注视着他们俩，“那儿就是集合点，已经有三五个值日的人了，我们管这种人叫值日生。每天大概二十五个左右，具体去哪儿，做什么，听云经理安排。他大概六点半的时候会来，你们最好站得笔直，不要乱动也别说话。”
姜清禾紧张地点点头，一旁的叶明途只是沉默，没有任何举动。
刘薇看了眼叶明途，安慰道，“你的妹妹我会照顾好，请你振作一点。”
叶明途点点头，“谢谢。”
“保重。”刘薇转身上楼，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冲他们俩挥挥手。
“保重。”姜清禾冲刘薇笑了笑，随后和叶明途一起走到大厅中央。
大厅中央已经站了有六个人，两个年轻女人，四个年轻男人，年纪都不超过四十岁。他们的状态似乎很是紧张，一个个站得笔直，中间隔开一米的距离。
姜清禾和叶明途走到他们身后站好。
“瓷砖线。”
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明途忽然开口讲话，姜清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向后拉了拉。
她这才注意到脚下的瓷砖。
仔细一瞧，前面那些人，还真是站在每块大理石瓷砖连接的交点上，脚后跟并拢且不偏不倚踩在上面。
这未免也太严格了。姜清禾小心翼翼斟酌着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大厅里十分安静，所有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笔挺地站成一个大方阵。好像一个难以形容的修罗场，如果有人稍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就会被处置掉，销声匿迹。
姜清禾想起前两天失踪的护士小橘，想起俯身紧盯自己胸前名牌的程睿，那肃杀凛冽的眼神，真是一生难忘。
心里想着程睿，程睿就来了。
楼梯上缓缓走来两个人，一个壮些、年长些，另一个年轻，清瘦。
“今天在出任务之前，请大家听程经理简单说两句。”
云满贵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程睿。
程睿静静站在楼梯一半处，披着白大褂，里面穿着黑色连帽卫衣，黑色工装裤，手插口袋，目光落在大厅里那二十五人排成的方阵上。
他一步一步，悠哉游哉，从楼梯上走下来。整个大厅静得出奇，他的每一步都一清二楚。
气氛异常肃静而诡异，姜清禾忍住自己的鼻息，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过大。
程睿绕着方阵，缓缓踱步，踱了一圈之后，停在第一排前面。
“各位，都多少岁？”程睿望着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人。
那人先是抖了抖，战战兢兢回答一声：“三十六。”
程睿的目光看向他旁边的那个。
“二十九。”
“四十一。”
“三十四。”
……
所有人十分听话，一个个报数过去，第二排第一个是个女生，模样比姜清禾还要小一些。轮到她的时候，她哽咽了两秒随后颤声回答：“十、十八。”
程睿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微微俯身，似乎在低头看她的脸。
“年纪太小了。”程睿忽然笑了笑，那笑声听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是姜清禾听出一丝不太对劲的意味，“花儿一样的年纪，就不必参与这种活动了。”
那个女孩仓皇抬头，瑟瑟缩缩：“啊？”
“舅舅，人家年纪太小，直接出去做任务，没经验，容易出危险。”程睿回头对云满贵挑眉一笑，“稍后把她带去4楼，做做后勤好了。”
女孩愣了愣，嗫嚅地说：“谢、谢谢。”
云满贵示意女孩出列，女孩颤颤巍巍地从方阵里走了出去。
“继续吧。”程睿示意女孩右边的那个男人。
“三十六。”
“三十一。”
“二十八。”
“四十五。”
……
眼看就要轮到姜清禾和叶明途那里，姜清禾急得手心出汗，余光瞟着叶明途，叶明途忽然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三。
“三十二。”姜清禾左边的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报出自己的年龄，下一个就是她自己了。
“三十。”
姜清禾脱口而出。
紧接着轮到叶明途：“三十一。”
姜清禾感觉自己浑身紧绷，生怕程睿察觉出他们在撒谎。不过很快就被后续回答的年纪覆盖，程睿也并没有走到他们那排。
除去刚刚出列的那个女孩，二十四个人，全部回答完毕。
程睿点了点头，清清嗓子：
“感谢各位，由衷感谢。”他先是深深鞠了一躬，“我是白湖区人民医院代理医务科科长，我姓程。我的父亲，前任科长，不幸在灾难中成为怪物。”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现在的世界，是危机四伏的动荡世界，想必大家谁也想不到如此离奇的灾难会真正降临。我们是幸存者，是上天眷顾的人。今天，我们能够聚集在这里，是希望与爱的力量。我们曾经都生活在岁月静好中，拥有自己挚爱的亲朋好友，拥有自己或平淡琐碎、或跌宕起伏的人生。但不幸的灾难，已经发生，昨日之日不可留，眼下所需要做的，是凝聚每一份微薄的力量，把医院，变成所有人的避难所、变成爱与希望的天堂。我们不放弃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生命，不抛弃每一个陷入危险的生命，这是末日世界里最难能可贵的品质，是支撑我们每一个人活下去的信念。现在的洪州市白湖区人民医院，从1月2日最初的十几人，逐渐容纳到如今的七十八人，以后，这个数字会逐渐扩大下去，我们要竭尽可能，让所有人都能在这里和亲友团聚！”
程睿一番演讲，属实是真挚动情。如果不是姜清禾提前知道这是个变态，恐怕也要被这番话语所打动。
他居然还胡诌自己是医务科科长的儿子，只怕他连原科长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人，叶明途面无表情，显然没有受感动，可其他人都眼里噙泪，不少人甚至轻轻哽咽起来。
不是吧……这就感动住了。姜清禾心里忍不住吐槽。
“我希望，我们白湖区人民医院，即使是在这种混乱动荡的岁月里，仍然是人民避难的港湾。”
程睿最后总结一句，随后看向云满贵。
云满贵走到方阵最前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开始宣布一些事情：
“从3号起，我们每天早上都会安排二十五名值日生，以抽签方式，相同颜色为一组，每组五人，负责一处地点的幸存者搜救和物资收集活动，每组每日最低的指标是：五斤以上食物、或水、或生活用品，或一个没有感染丧尸病毒的幸存者。”
姜清禾心里拔凉拔凉，如果是抽签，那她岂不是不能和叶明途一组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社恐本质，可现在是末世，求生要紧，抱团取暖是当务之急。看来她必须勇敢地和陌生人搞好关系了。
云满贵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接下来，请各位值日生们，按顺序抽签。”
云满贵从大厅角落里拉出一个挺大的收纳盒。盒子是铁皮的，盖子关着，但有缺口，刚好够把小臂一半伸进去。
第一排最右边的男人上前抽签，姜清禾紧紧盯着那个盒子看，那男人从盒子里取出一张十元钞票。
姜清禾愣了愣，他们抽签，用的居然是钞票。
这个男人似乎不是第一次值日，驾轻就熟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的某个瓷砖交点上。
第二个人抽出一张五元钞票。
第三个人也抽出了一张五元。
第四个人抽出一张红色钞票，是一百元。
……
姜清禾心里大概清楚了：五元紫色，十元蓝色，二十元黄色，五十元绿色，一百元红色。
每钟钞票各五张，五个颜色，五个小组，五五二十五，刚好二十五人。
轮到她上前，她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将手伸了进去，手指在薄薄的钞票间游走了一圈，最后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捏出其中一个。
是红色的一百元。
红色钞票对应的队伍已经有两个人了，姜清禾是第三个，意味着还有两张红色钞票。
方阵里余下未抽取的人，加上叶明途共计八个。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概率题，姜清禾默默祈祷那1/4的概率会降临在叶明途身上。好歹是熟人，也有个照应。
叶明途缓缓走到抽签盒前，没有犹豫，直接抽出一张。
姜清禾紧张得快要闭上眼睛了，结果看见那是红色，差点儿没欢呼雀跃起来。
叶明途微微松了口气。
……
所有人从铁皮箱里抽出钞票后，不再放回，而是丢弃在桌上。随后回归方阵。
待24人全部抽取完毕后，大家按照方才抽签的结果分成5列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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