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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谋而合


杜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也确定炉上所烹乃是今岁的新茶,并非他日日宿醉的酒,他所言并非醉话。可她偏偏挑不出半点错处,弃之没有错,他一字一句都是发自肺腑,而错的人是她。

        她没有再追问过往的承诺,因为再多问一句,得到的答案便是她心口上多出的伤痕,鲜血淋漓。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不用承诺,彼此坦诚。只是时候未到,水到渠成而已。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主动开口,得到的却是拒绝,可仔细想来,终归是她孟浪。

        杜且起身走出雅室,没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

        上了马车,她吩咐杜平,明日便把结清账目的单据誊抄一份,送到沈家。

        春桃不解,问她:“三娘为何是誊抄的,这债他沈郎君接了,便与咱们没有干系了,何苦还要留存字据。”

        杜且还是留了个心眼,“话虽如此,但我始终与沈严不熟,而他能传这样的话给弃之,这个人必定还会有后手,不会如此善了。他说,他想重新迎我回沈家,无非是因为船坞在我手上,那是沈家最重要的家产。”

        接着,杜且又嘱咐杜平,“告诉沈家,回风号是我一手经办出海,回航时的物货我自会处理,请他不要插手。否则,公堂上见。”

        杜且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能说一句绝不会说两句,对沈严也是如此,想要胡搅蛮缠,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既已离开,就该彻底了断,就像罗氏对她那般,光明磊落地撇清干系。

        翌日,杜平遵照杜且的吩咐,把誊抄的留存字据和她当日签的债务契约亲手送到沈严的手中,也把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

        “三娘还说,她会亲自登门向八大商户讨回订立的契约,以沈郎君四年前的借据为准,同时她也会向知府衙门报备此事。从此以后,还请沈郎君不要再打扰三娘,三娘已不再是沈家的人,这是老太爷的意思。”

        杜且用了一日的时间,挨家上门讨回契约,因为沈严的死而复生是泉州城的大事,商户掌

        柜早已闻风而动,他们想要的也是沈严当年的借据,因此杜且没有费什么唇舌,很快便讨回了她的借据。

        源记是她最后才登门的商户,文染当家,但契约是刘能立的,杜且已经还了大半,现下又要取回,按原先的借据归还债务,她不该阻止。

        “可我家夫君说了,让沈郎君按你后面订的契约还钱也是可以的,并不一定拘泥于与家翁的借据。”文染对此并不赞同,“夫君与沈郎君是旧识,自幼一起长大,在沈郎君出海之前,他们颇有交情。”

        莫怪刘能不把源记交给刘南生,而是让文染打理。兄弟归兄弟,钱银要分清。同情是一回事,但白纸黑字立下的借据,还是要履行。否则,源记早晚会被败光。

        “源记是你做主,你自己看着办。”杜且没有多言,这是他们夫妻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想干涉。

        文染摇头,“近期买卖愈发不好做了,市舶司博买以度牒支付,便有人拿着度牒上门要订瓷器。不是我不想收,而是度牒一日一个价钱,每日都有新度牒在市面上流通,价钱一低再低。可若是不要订单,源记压着的货又该如何是好?”

        杜且也听闻此事,回风号的货还在市舶司压着,弃之正在想办法以最少的数量博买,把损失降到最低。

        “源记先前不是与南外宗造办司有过契约,市舶司的博买可以直接拿瓷器与香料交易。”

        “自从那个李副使和国用司的吕司判来了之后,市舶司给的货款也是一少再少,也说要拿度牒来换,若是我拒绝,便要给我江南的会子。长此以往,总不能拿度牒支付伙计的工钱,拿度牒上街买菜吧。这些京城来的,不知民间疾苦,只为自己政绩的光鲜,委实可恨。”

        杜且安抚道:“再观望些时日,兴许会有转机。民怨一生,他们想要推行新政,难度也会增大,想要的政绩也没有,就会有转机。”

        话虽如此,但杜且还是去了一趟蕃长府。伊本蕃长对此也是感慨颇深,“当日章以行以会子交易,

        幸亏有娘子出头,才使得蕃商不致于遭受损失。可如今,度牒和会子一起交易,老朽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蕃长府里人来人往,都是来求伊本蕃长帮忙的。为此,伊本蕃长亲自前往市舶司,与刘慎有了一次长谈。但刘慎这次也是无计可施,他乃是朝廷命官,遵照旨意行事,他也是爱莫能助。但他会尽量把博买的数量减到最低,一旦达到李争香药钞的数量,他便不会再一味地强行博买。

        刘慎如此承诺,可李争却还要再开竞拍会。

        眼下,大宋各地的香料商人都闻风而动,千里迢迢赶到泉州城,只为能抢到第一手的香料,而非被炒到最高价的香药钞。

        李争对此十分得意。

        杜且也是无计可施,让蕃商们再闹一次抗议市舶司的博买,可这次并非个人行为,而是朝堂法令,根本无济于世,僵持下去,只会折损蕃商的利益。

        “老朽已接获还未入港蕃舶的飞鸽传书,他们听闻此事后,暂时转往广州贸易,以避免损失。”伊本蕃长也觉得很遗憾,“以后若是蕃舶不再来泉州,也不会再有与民争利之策了。”

        李争的博买仅限于泉州城,若是泉州城获利巨大,也会在大宋的各舶司推开。

        “如此下去,已经不是不来泉州城贸易,而是远离宋土。而我大宋的海商只能去三佛齐与蕃舶贸易,香料的价钱也会继续上涨,市舶司也好,国用司也罢,更不用说榷务局,他们想要的财赋都会锐减。”杜且摇头,“也罢,我便再做一次恶人吧!”

        伊本蕃长不解,“娘子的意思是……要闹?”

        “要让李争明白,这里不是天子脚下,他可以只手遮天,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榷务局副使,泉州城还有知府,还有市舶司。”

        可是有人已经先杜且一步,在市舶司衙门前带头抵制不正当的博买,并且表示若是不以舶货和铜钱支付博买物货,他将无限期拒绝阅货。筆趣庫

        这个人就是弃之。

        他代表的是蕃商的利益,他不能坐以待毙。

        这与杜且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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