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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软饭的男人


于是,四海茶馆外到了打烊的时候,总能看到一辆别致的马车停在门前树下,一位衣着素净的女子立在车前,容貌出尘,气韵如兰,独立树下如画般灵动脱俗。

        杜且依然是素淡的装扮,以此表示对沈老太爷的尊重,同时也是想借此告诉所有人,她在沈家过的是寡居的生活,在她离开沈家之前她是死了夫君的女子。也就是说,她在与沈家的这段姻缘中,她尽了四年的义务,做了沈家四年的掌家娘子。她也不介意眼下仍被打上沈家的印记,这说明她在沈家的四年是有目共睹的。她的离开,是名正言顺的离开。

        而如今她已离开沈家,与弃之的亲密也是合乎礼法。男未婚,女未嫁,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挑她的毛病。而先前关于她与弃之的种种传闻,她自认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因此,她大大方方地与弃之出双入对,面对流言蜚语,她也不再解释,该说的、该做的,她都说了、做了,别人要怎么想怎么说,她管不了。

        过往的蕃商都知道她是杜且,长风船坞的新掌柜,而长风船坞也就是先前的沈家船坞,沈老太爷临死之前,在伊本蕃长的见证下,把船坞给了杜且,还有一直在海上贸易中有着各种传闻的沈家偏院也一并留给杜且打理。筆趣庫

        “你这是故意的吧?”弃之等四海茶馆的客人都走光才下楼,“这才第二日,新近入港的蕃商都知道你这个人和关于你的所有过往。”

        杜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原是真的想来接你,可是好事者众,我想既然来了,不妨推波助澜一番,也算是有些收获。”

        弃之瞥了一眼还在暗处探头探脑的请唤,“有小满和苏比在,你还花钱请人。”

        杜且并不赞同,“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小满和苏比是你的人,苏比算是我救下的人,他们说的话难免会被认为是你我指使的,不够客观,不够中肯。而口耳相传的消息,听起来却能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因为不管是什么人,大都愿意相信坊间传闻。”

        弃之苦笑,“这话倒是不假,现下大多数人都相信小可是个吃软饭的。别人家是郎君接娘子回家,而我是被娘子接回家。小可不仅是吃软饭的,身子还不好,伤病残身。”

        “这话不差!”杜且点头赞同,“你如今一身的债务,身无分文,寄住在我的客居,又在我忘忧院一日三餐。近来,你又被人暗算,打得鼻青脸肿,一身是伤。”

        弃之拂去她发间的树叶,连连告饶,“娘子说的都对,都听娘子的。”

        “回家吧!”

        弃之扶她上了马车,回眸四下张望,除了探头探脑的请唤们,他还看到别的人,但他没有声张,跟着坐上马车。

        一路太平。

        送杜且回了忘忧院,弃之返回客居,并未看到阿莫的身影。他从客居的后门出去,赵新严已在那里等他。

        “你如今是蜜里调油,日子过得太滋润,羡煞旁人。若是长此以往,赵某还是另寻良策,不敢再叨扰郎君。”

        弃之睨他,“就你话多,你就想看着我被打死,你好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也不想想好歹我也是条人命。杀一个人,你并不能抓住幕后之人。但是顺藤摸瓜,你能肃清私舶交

        易,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赵提辖到时候官运亨通,可别忘了小可。”

        眼前的男子已不再是五年前瘦削怯懦的模样,他已经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

        赵新严说:“我查到了,那些下黑手的倭人,住在一醉客栈,他们是随沈严的商舶入港的。”

        弃之并没有觉得意外,“从南海来的商舶,却带来了一群扶桑人,看来沈严这四年的经历可不像他说的那样,全都忘了。”

        “他向市舶司报备过,说这些人也是到占城和真腊等地贸易的,听闻大宋物华天宝,大有可为,便随他的商船一同前来。”

        “他也说过,他是匆匆决定回来,并没有提前招揽海商,这些扶桑人没有准备便上了他的船,不觉得奇怪吗?”弃之想了一下,“多加派人手守着一醉和各个码头,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入住一醉,而这些人可能连公验都没有。”

        赵新严也不瞒他,“你说对了,一醉客栈住着不少没有公验的水头和船工,其中有扶桑人,也有占城、暹罗、爪哇等地的。但是没有查到他们是怎么入港的,为何人所用。”

        这还用问吗?没有公验,却敢让他们入住。

        “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事情。”赵新严四下张望,确定客居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又压低声音说道:“沈家的偏院现下也住了不少人,听沈家的下人说,这些都是沈严商船上的水手和船工,但是这些人平日里每日三班轮换去守沈家的货仓,而原本沈家货仓的人都被赶走了。”

        弃之微微蹙眉,“泉州城本就万国海商云集,往来都是生面孔,想要打听消息,就更难了。”

        赵新严便是来找弃之商量的,“往常有私舶靠岸,泉州的海商有自己的销货途径,总有风声传出,蕃商私舶也都有人从中牵线,消息自然也会外泄。可是像沈严这样的,还真是伤脑筋。”

        “你不觉得顾衍和沈严之间,似乎并不和睦?”弃之提出他的疑问,“这么多年,我们都清楚,顾衍在陆地,有人在海上,二者配合得当。沈严回来后,只与顾衍有往来,他的人还住在顾衍新入股的客栈,因此可以认定沈严便是此人。他们完全可以像以往一样,由顾衍负责销货,沈严完全没有必要开设牙号。”

        “你想从这二人的不睦入手?”

        弃之可没有这个想法,“若是可以,我早就做了,但也不是不能做。沈严没回来之前,无从下手,现下看来并非如此。可是,我想我也接近不了沈严。”

        赵新严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顾衍对弃之早有防备,而沈严对弃之却有夺妻之恨,沈严口口声声要重新迎娶杜且,可杜且却与弃之出双入对,全然不顾沈严的处处示好。

        “我有理由相信,那些扶桑人是沈严派来的。毕竟我挡了他的财路,也抢了他的妻子。”看似顾衍的手笔,但却没有顾衍下的狠手,这是一开始的试探。

        赵新严却持不同的意见,“无论如何,沈严是一个商人,即便他经营私舶私货,他也是求财而已。可是买凶伤人,这可不是商人所为,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弃之笑道:“还好方教头说过,海盗参商没了一只眼睛,否则这沈严肯定脱不了干系。”

        转眼又是

        七夕。

        一大清早,忘忧院前堆了不少的东西。有雅堂的萧晗萧当家送来的新香品,还有沈严送来的一车酒,也就是被杜且退回去的那车,又被原封不动地送了过来。陈三送来的时候说了,沈严不饮酒,杜且不收的话,只能扔了。

        杜且最烦这样的人,似乎他送来的东西,她便要照单全收,即便是她真的扔了,也等同于是她收了。收了,就等同于接受他这个人。这根本就是强盗逻辑。

        但杜且也不是全无办法。

        她叫来春桃和冬青,把那车酒整理一下,分门别类,拉到市舶司门口,送给蕃商以解思乡之情,而且要言明是沈严的。蕃商来此地贸易,为了带货节约船舱,酒这种东西都不会带,但他们会带宋酒回去贩卖,这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可能因为宋酒价好,不比蕃酒在宋土没有人买。

        可春桃和冬青分类酒并不熟悉,只好把章葳蕤请出来。章葳蕤有许久没有与杜且说话,她还在为阿莫与私舶的事情生杜且的气。这些时日阿莫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章葳蕤一想到他曾为私货提供便利,也没有理会他。

        章葳蕤是一杯倒,却是狗鼻子。杜且要分类酒,由她来做是再合适不过。她听说沈严强塞一车酒,还堵着大门,也很生气。

        “他有十船的货,为何非要送酒?是因为看起来又多又重,杜三不好拒绝,因为送来送去的很是麻烦吗?”章葳蕤咂咂称奇,“男人,大都小气,精打细算。若是他日杜三真的从了他,这些酒还是要带回去的,他不亏。要是杜三不答应,这些酒也不值什么钱。”

        春桃和冬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有些话说出来了,太丢人。可章葳蕤偏偏当着陈三的面说,完全不给沈严面子。

        章葳蕤闻了几坛,频频翻白眼,“这都是什么酒?为何非要大老远的带这些廉价的酒?”

        陈三面上无关,灰溜溜地走了,生怕这些小娘子又说出难听的话,对沈家没好处。

        好事者众,章葳蕤在门口忙碌,文染正好过府给杜且送节礼,想必也是听说忘忧院前热闹非凡才来的。

        “姐姐来得正好,自己挑,随便拿,不要也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好酒。”章葳蕤觉得没有必要再闻,“按酒坛子分是了。”

        文染眼尖,看到一个瓷坛是源记出品,“没想到,酒坛到了南洋,竟然还能装酒再带过去。不是都说,大宋的瓷器到了南洋,都会被抢购一空,岂有再回宋土的道理。”

        章葳蕤接过打开,“这味道与外翁酿的梨花白好像,在这些酒里算是上等了。”

        “这批酒坛是莲姬去岁冬日订的,装的就是梨花白。”

        章葳蕤不以为意,“一醉的酒都是学我外翁的,怪不得……”

        文染入内与杜且寒暄,顺带说起那一车的酒中有莲姬酿的酒,还说这瓷坛到了南洋再被送出来,真是闻所未闻,“不是都说没有一件大宋的瓷器会被贱卖,眼下看来也并非如此。”

        “这不对!”杜且蹙眉,“阿染你可记得,莲姬去岁只卖了一批酒,特地找你订的瓷坛,为了以防万一,遇上大风浪,酒洒了之后,瓷器也能卖钱。那蕃商说过,这些酒是要带回大食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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