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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弃之不见了


弃之与蔡永客套地寒暄着,蔡永并没有像以往一般与他谈起各处的风土人情,而他这次迟了一年才归,他只说是遭遇风浪,顺势去了南洋。蔡永没有再细说转开话题,说起他满月的外孙,感叹没能见证女儿的出嫁和外孙的出生,亏欠家人许多。

        弃之插不上话,他没有当父亲的经历,以往他不懂蔡永年年都要回来与女儿庆生。那是一份执念,一份牵挂,当他心中也有了不舍之人,他渐渐明白,那是对家的眷念,对深爱之人的思念,海上航行的艰辛,因为有了这份牵挂而变得不值一提。

        “蔡叔曾经说过,等你当了翁翁,你就不再出海,虽说这些是外翁,但你也是当祖父的人,是否该考虑休海之事。”弃之突然抛出问题,明显看到蔡永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挣扎。

        蔡永笑着说道:“还没到时候,我答应沈当家今年冬月帮他走一回大食,以我为纲首,女儿嫁人有人照顾,我也没了牵挂,这次一去可能要三年五载才能回来,你帮我多照看家中老小。我家那小子刚满十六,过几日让他收拾收拾,跟着你在码头上混混脸熟。想着你当年才十三,就敢跟着我出海了,这小子却还像个孩童一般,不知长进。我是不指望他能出海,但也要有一份正经营生养家糊口。”

        弃之只是提了休海,蔡永便絮絮叨叨地交代一大堆的事情,像是他不是要走三五年,而是在交代身后事。

        “去大食?”弃之可不认为,沈严那十艘破船能去到大食,“沈大当家之前不是去的大食吗?这才刚回来,又要去?”

        蔡永明显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当家交代过了,我也没多问。”

        “说起大食,我倒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蔡叔。”弃之遂把沈严送到忘忧院的一车酒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向他说了,“这本该是运到大食的酒,却反倒回到泉州,你说奇怪不奇怪?”

        蔡永惊诧地问道:“竟有这等事情?”

        “你也不知道吗?”弃之摇头,“这酒到底是怎么来的,真是让人费解。”

        蔡永也想了许久,“我从未见过你说的酒坛。不过,我听说沈大当家最近时常出入一醉酒肆,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买的,怕没有一车的酒出手不体面。弃之啊,不是我说你,那杜娘子是沈当家的妻子,有官家赐婚,又有东平王保媒,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如何能趁虚而入,夺人之妻呢?”

        弃之已经听过太多相似的话,尤其是在沈严回来之后,这样的话总是会不经意地传入他的耳中。如今蔡永也是如此,不得不让弃之对这番话的扩散多了一份怀疑,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蔡叔,你这就误会杜娘子,依据大宋律法,夫三年不归者,妻可自请离去,而无须报请官府。可她依然握有沈老太爷给她的放妻书,才肯安然离开。这是她对沈家的尊重,也是对这段御赐姻缘的慎重。我与杜娘

        子,男未婚,女未嫁,何来夺妻一说?蔡叔可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平白折辱了杜娘子。”

        蔡永嘟囔道:“竟然还能自行改嫁,竟有这样的律法?如若我这一去大食,三年五载不归,我那婆娘也说要改嫁,我岂不是要吃下这哑巴亏?这世间哪有这般的律法,进了我家门,自然终生是我的妻!荒唐!简直荒唐!”

        世人大都不理解,弃之也不强求他们能懂杜且的苦,但他还是会尽他所能维护杜且,不让她被世俗的眼光所扰,不能安然。

        二人沉默间,贵客已至,蔡永匆匆前去相迎,弃之自觉无趣,准备向蔡永告辞。却见他带进来的贵客乃是四年归来的沈严。

        沈严身形魁梧,肤色黝黑,那是确实是海商长年被风吹日晒的风霜之感,可是艰难归来的沈严身上却丝毫不见历尽千帆的沧桑与温润,反倒是多了三分意气风发的得意与三分未及隐去的戾气。

        弃之听说,沈严回来后,把沈家原本的仆从都赶走了,换了一批新人。这也是阿莫对沈严归来后沈家的一切无法及时获知的一个主要原因。甚至在他回来之后的第三日,便把罗氏和沈容的妻子送回乡下的庄子,备好盘缠把沈容送到京城的书院。这件事是杜且后来去拜访罗氏,被拒之门外才知道的。

        也就说是,如今的沈家已不再是往日的沈家,而是沈严一个人的沈家。

        “这位就是传闻中泉州牙人榜第一的牙人,弃之大掌柜吧?”沈严主动上前结交,“沈某一走四年,竟不知泉州的海上贸易竟多了大掌柜这般的能人。”

        弃之还以为沈严会对他视而不见,既然沈严主动上门,他自然要抓住机会。

        “沈当家有礼,小可正是弃之,只是这大掌柜还是免了吧,小可的平安号已经被查封,如今一身的负债,早已不是什么大掌柜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弃之拎着酒壶过去,“小可敬大当家。”

        沈严接过酒杯,仰头饮尽,“却不知道大掌柜今后有所打算,沈某的牙号新开,正是用人之际,大掌柜若是不弃,可以挂靠在沈氏牙号,提佣方面沈某分文不取,只想借大掌柜一个名声。”

        弃之眯了眯眼,似乎是真的在考虑,“小可不是不想去,但小可眼下真的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可不要给沈当家招黑,耽误了买卖。方才,蔡叔说起大当家准备冬月启航前往大食,大当家需要哪些物货,如若我正好也有,不妨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若桑记、桃源记还有陈氏丝绸,都没有与弃之解除契约,他们眼下经过回风号的贸易和先前的募商会,在南洋的名气大涨,有不少蕃商到了泉州之后,指明要这几家的丝绸。

        弃之想卖惨,也要沈严肯信。他若是从善如流去了沈氏牙号,沈严只怕要避如蛇蝎。

        沈严脸色微变,但很快他又堆起满面的笑容,“好说好说,都说大掌柜手中都是上好的货色,多少人都要排队订货,沈某真

        是求之不得。大掌柜先喝着,沈某去见几个朋友,四年没回来,都生疏了。”

        “大当家请便……”弃之与沈严错身而过,脸上的笑意须臾间消失怠尽。

        他没有再留,匆匆离开蔡永家。

        弃之刚离开蔡家,没走出多远,便被人当头一棒,昏了过去。

        杜且在家中置了席面,开了好酒,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弃之归来。本该是牛郎织女鹊桥会的七夕,杜且却一人对着满天星辰独酌。

        苏比和小满去了蔡家,没能找到赴宴的弃之,问过蔡永本人,只说弃之早就走了,不知去向。二人又去了四海茶馆,茶博士说一日都未见弃之,还以为他与杜娘子有约。

        他还能去哪?

        平安号被查封,他已有多日未去,平日与魏升源等牙人都是在四海茶馆会面。于是,杜且又请人去了魏升源、宋至先和账房陈孝先的家中,可依然没有人见过弃之,也不曾与他有约。

        三更已过,仍是不见弃之,他能去的地方也都找过了,没有人见过他。伊本蕃长听闻此事,在蕃坊之内找了许久,也是没有结果。杜且只好去找赵新严。

        赵新严睡眼惺忪地披衣开门,见门外站着杜且,立刻穿上外袍把人请进去。

        杜且深夜打扰,并未入内,站在门外请他出来。

        “你说,弃之不见了?从蔡永家吃酒出来之后,便没有人见过他。可他总有别的地方去,是你不知道的。”赵新严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向来神出鬼没,可能他有什么事不想让三娘知道,自己去处理了。”

        杜且冷冷地看着他,“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与赵提辖你一道。”

        赵新严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三娘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三娘,但今日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今日是七夕,我早早地下了衙回家陪娘子。”

        “早前弃之有数次被人暗算,他可曾与你说起过?”杜且眸光微凛,立刻做出决断,“那些人是住在一醉客栈的倭人,你立刻带人去,把那些人抓起来,挨个审问。弃之不见,他们一定脱不了干系。”

        赵新严也觉得事态严重,“你所说之事,弃之确实与我说过,扶桑人近日多了起来,而且都住在一醉客栈。可是,一醉客栈在蕃坊,蕃坊由蕃长自治,赵某无权带人入坊拿人,除非有确切的证据。再者说,弃之才失踪几个时辰,眼下便大张旗鼓地找人,有些不妥。他平日好酒,时常醉得不省人事,酒醒才归也有可能。若是以此入一醉客栈拿人,是否有些思虑不周?”

        “赵提辖以为何时妥当?等到弃之尸首异处,才是拿人的最佳时机吗?”杜且恼了,“弃之三番五次遭人暗算,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数月下不了床,你也是见过的。甚至,你们都知道是何人干的,却始终保持沉默。眼下,若是弃之当真找不回来,赵提辖拿什么与我交代!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命贱,不比你赵宋尊贵,可也不能轻贱至此,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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