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初见
这场罕见的大雨还在持续，我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围在中间，在陈老师的带领下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多功能机械车，是平时在市区里没有见过的款式。
“我知道你很惊讶。”
看着我坐上车后，陈老师迅速地坐进了我前面一排，而那些之前围着我的黑衣人并没有上车。
岂止是惊讶，我根本无法理解这短暂的十分钟内发生的一切——上一秒我不过是想和好兄弟一起享受难得的雨，下一秒我却被自己的教官强硬地带上了车，没有任何说明，甚至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想必你也意识到了，你的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很大的一些变化。但我不该是那个向你解释的人。”
他微微朝我的方向侧了侧头，却并没有要和我对视的意思，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像钢针一般立在头顶的短发。我看见他伸手敲了敲驾驶员的座椅，示意对方开车。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我总觉得他在躲避我的目光。
“那至少可以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决定暂时不追究刚才自己冲进雨中却没有淋到雨的怪事。
“你放心，老师肯定不会害你。我们去总部。”
我愣住了。
“总部”这个词是独一无二的。它的全称是人类对灾厄行动部署总部，可以说是是目前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赖以生存的体系里最核心的机构。它和新政府一样坐落在身为行政中心的市区a，所有的探井小队，所有的研究院，甚至所有的执行机构都隶属于总部，可以说在现在的社会上，总部的地位是显著高于大灾厄后建立的新政府的。
我在新闻报道上无数次见过总部的外观，那是一个双塔型的建筑，高耸入云，只看图片也能感受到它的宏伟壮观。
普通人，即使是我们这种已经进入高级训练所的学生，都是完全不可能进入甚至是接近总部的。对于探井小队来说，只有功绩显赫，身经百战的队伍能够在总部里有一席之地，而这也是我的奋斗目标之一。
老爸曾经因为和队伍一起发现了一处s级异金属地脉并且清除了在那里聚集的尸鬼受邀前往总部，而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他那时的经历拿出来反复炫耀，惹得我和老妈白眼连连。
想不到这么快我就不用再羡慕老爸了——还没毕业我就被带去了总部，虽然莫名其妙的。
这辆机械车的驾驶员技术很好，他在我思绪飞扬之时悄然提速升空，进入了高速模式，并且没让我感受到一点异常。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高速轨道上飞驰了许久，雨还在下，我看到车窗外的雨滴排成无数道近乎水平的直线。
不知道是受了一点惊吓而有些疲惫，还是车上的香薰味道过于令人心旷神怡，我侧头看了一会窗外的景色，很快就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感觉整个人变得像风一样轻盈，身体就那么慢慢地飘了起来，一直，一直往上。我低头，先是看到了在e区的家，随着高度上升，又看到离家不远的e区高级训练所，然后我逐渐能看清整个e区的轮廓，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无数条高速轨道连接着e区和别的市区。
我是不是飞的太高了？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后，身体开始猛然下坠，骤然出现的失重感让我吓得大叫，在空中猛烈地挣扎。
“不要怕。”
我听到一个声音。不，可能是好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那些声音声线不同，却重叠着，柔和地说着完全一致的话，因此并不是很吵闹。
出乎意料的，我疯狂跳动的心脏和僵硬的身体都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放松了。
“风，风。”
我又听见那些声音。
我想起陈老师刚才也和我说了“风”，不过他们此时的呼唤和陈老师不同，莫名地令我觉得安心。
“请接纳我们，驾驭我们，陪伴我们，爱我们。”
“我们追随你，依附你，听从你，守护你。”
脑海里空灵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传来，我开始能在空中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享受风吹拂过脸颊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在这个瞬间才终于理解了高度作为一个维度的真正意义，仿佛在这一刻，我才真正诞生在这个广阔的天地间。
“风……？游…同学？”
我听到轻声的呼唤，然后有熟悉的芬芳钻进我的鼻腔。
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缓缓直起身。陈老师还端坐在我前面一排，他还是像刚上车那样，稍微侧着头喊我。
美梦还是要有醒来的一天啊。不知道继续飞的话，能不能直接飞到总部的塔顶上呢？
“稍微醒醒，我们要到了。”
“总部吗……”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刚才翱翔在空中的景象和感受是那么真实，以至于我现在对车内略显狭小的空间产生了一丝不满。
“对了，刚才忘了一并告诉你，我们这次去总部会直接去中央总议会，你会见到许多电视上见过的大人物。”
中央总议会。我顿时从刚才软乎乎飘飘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五个字是只有领导层做出什么重要决策或者表彰的时候才会在电视新闻上出现的词语，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此行竟然如此的隆重而严肃，一颗心不禁又开始狂跳。
“呃，游同学，”陈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上去隐约显得费力，“你别紧张，你一紧张，我和驾驶员先生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您提到中央总议会，我怎么能不紧张。”我没忍住吐槽出声，在后座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而且我紧张了，为什么你们会喘不过气？”
“噗。”陈老师竟然笑了，虽然他的笑声显得有些急促，“你紧张什么，我刚才也说了，你现在是‘风’——你无需再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紧张。”
虽然陈老师的话里有很多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我觉得现在也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来都来了，总不能赖在总部门口不进去吧，那我以后还怎么和老爸老妈吹牛——何况，我也压根跑不掉。老妈以前也常说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着我也是17岁的男子汉了，得勇敢点。
车子逐渐减速，降回地面，几分钟后缓缓停了下来。
“你在车上稍微等我一下，一会我来帮你开门。”
陈老师丢下一句话就飞快的下车了，仿佛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多呆一秒。
我探了探头，车窗现在是封闭状态，无法从车里窥探总部的真容，只得坐在车上干等着。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当我已经无聊的开始撕手上的倒刺的时候，我身边的车门终于被打开了。
热浪袭来，阳光猛地洒进车里，我讶异于a区和e区截然不同的，烈日当空的天气，正准备伸腿下车，却突然看到一只手从车门外伸向了自己。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纤细，指甲修剪的也很整齐。我看到明显突起的腕骨和手掌上隐约显出的几道疤痕，一时之间也摸不准来人的性别，索性直接握了上去，借力一步跨出了车门。
顺着那只手，我看到一个逆着光的修长人影。由于眼睛还没有适应室外强烈的阳光，我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只看到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就像闪耀着的金色绸缎，随着微风轻轻地小幅舞动。
“那头美丽的金色秀发，如同丝绸一般……”不知怎么，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某个新闻报道里记者高昂的声音。
“初次见面，风之上位者。”
逆着光的人开口，声音是温和好听的男声，让我想起树林间缓慢流淌的溪流。
“虽然本来你的引导者不是我，但是那家伙的脾气实在是不适合带新人，我就自作主张顶替他过来接你啦。”
此时的阳光正好被一阵薄薄的云层遮住大半，我终于得以睁开眯着的眼睛，看清他的真容。
金色长发，比天空还美丽的水蓝色眼眸，秀气挺拔的如同北方那座高耸的雪山山峰的鼻梁，就连嘴唇的线条都像是被精心勾勒过的一般，不说话时都微微显出几分笑意。
“我是火之上位者，温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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