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晚因为你遇到的是我，所以你才安然无恙，懂吗？”
早上九点，方桐驾车上了高速公路，蔡佳璇坐在副驾驶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出发前叶霖所说的那句话。
在当时，蔡佳璇确实不认为自己的格斗技巧会比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差。
“难道他当时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故意被我制伏？”
蔡佳璇不禁回想起当初在ktv包厢内的场景。
厉声喝止，被无视。
抬手制止，被一下子挣脱。
出手擒拿，险些被反擒拿。
转身肘击，被精准格挡。
膝击腹部，依旧被格挡。
侧身假意借势过肩摔，却意外的容易。
过肩摔成功。
难道叶霖真的是在故意让着自己？
蔡佳璇越想越不确定，脑海里已经闪烁了无数遍跟叶霖交手的情景，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
交手初期，叶霖虽没有回击，但所有格挡动作都丝毫没有拖沓，可谓是滴水不漏，但最后却破绽百出被过肩摔的情况。
蔡佳璇开始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时的叶霖，确确实实有机会逃脱或是反向制伏自己，或是徒手击晕自己，甚至是…徒手击杀自己。
叶霖的身份，是一名常年奔走在一线出外勤的资深刑警，完完全全是具备徒手杀人能力的，更何况是在叶霖所熟悉的环境之中，哪怕叶霖真的喝醉以至于不敌蔡佳璇，也能随意招呼帮手过来。
“是怎么一眼看穿我身份的？”蔡佳璇心里暗暗想着，假装调整安全带，有意识地往后排座位瞟了一眼。
却不料目光与叶霖撞上了，二人四目相对，蔡佳璇慌乱的立马回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叶霖撇下一个无奈的眼神，拆开王霏霏给的蒸汽眼罩，边戴边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不睡觉也闭目养养神，离广北还有段时间。”
正当蔡佳璇再次转过身开口想解释什么，叶霖已经开始侧过身偏过头，蜷缩至最舒适的位置，似乎已经开始酝酿睡意。
同样落坐在后排的龙心巧见状，朝蔡佳璇打了打响指：“嘿，阿璇，听说你是帝都刑警学院毕业的？”
“算是吧，我原先在燕京上的大学，后来考研去的帝都。”蔡佳璇点点头回应道。
“诶，木头，那阿璇算是咱半个师妹呀。”龙心巧轻拍了拍一旁的叶霖。
叶霖拉起眼罩，轻抬眼皮看了看蔡佳璇，又看了一眼龙心巧，并没有做出很是惊讶的表情，反倒是又靠车门方向挪了挪位置，仿佛这样，龙心巧就拍不到自己。
叶霖再次闭眼，拉下眼罩说道：“别人八百年前就知道的事情，你太2g网了。”
“你是不是偷偷看过人家资料？”龙心巧问道。
“我三个月以来就回过局里一趟，还是被当做犯罪嫌疑人，在审讯室里待了俩小时，我有时间看她资料？”叶霖一脸无语。
“那你咋知道的？”龙心巧有些不解。
叶霖一脸无奈：“你就当我记性好行吧，别水剧情了，我困得要死……”
“行吧。”见话题开展不起来，一向心直口快的龙心巧，也只是类似查户口一般，和蔡佳璇闲聊两句，便各自无话，倚靠着闭眼休息。
三人都闭眼休息，这可苦了位于主驾驶的方桐，一路上，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他似乎只能靠嚼口香糖度过了。
睡梦中，蔡佳璇回想起刚刚去到帝都刑警学院那天，当天有一个校友返校见面会。
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一个身着藏青色警服的男人正在台上，讲着一个已经破获的连环凶杀案。
蔡佳璇就站在门口，看着台上那位已经从业多年的学长，怔怔的出神：“怪不得他说八百年前就知道我是帝都刑警学院的学生，原来叶霖就是那天讲解案子的学长……可我当时没跟他有过交流啊，他怎么可能会记住我……”
突然，一阵停车的顿挫感让蔡佳璇和龙心巧从睡梦中醒来。
原来，是在距离广北还有一半路程时，叶霖就率先醒来，他轻拍了拍方桐，示意方桐驶入服务区。
众人不约而同的伸了伸懒腰，约定好上车时间，便两两结伴去了厕所，叶霖边走边给方桐递烟：“一会儿换我来开吧。”
方桐接过香烟，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对于一个老烟民来说，没烟抽，还要沉默着开一百多公里高速路段，属实有些憋坏了。
“还是我来开吧，你黑眼圈很重，应该是一夜没睡吧？”方桐点起烟，抽了一口。
叶霖摇摇头，也点起烟：“……睡饱了。”
“不亏是警界传说，名不虚传啊，听说你当初为了蹲一个通缉犯，在屋顶上不吃不喝趴了三天三夜。”方桐一脸敬佩。
“闻名不如见面，我的事，被传得太神了，以至于我自己有时候都自大得飘了……”叶霖苦笑着，脑海里想的依旧是自己哥哥叶阳的案件。
“对了，方队怎么会在广南和我们一起出发？”叶霖问道。
“我和心巧是去福闵市帮忙侦破一个跨市流窜盗窃案，昨晚收到通知，所以在广南下的高铁。”方桐解释道。
“鸡脚和你是一个支队的？”叶霖问道。
“对，她是我们支队法医，等等你喊她什么？鸡脚？”方桐楞笑着。
“昂……绰号，我大学被喊木头，她被喊鸡脚……”叶霖解释道。
“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绰号……”
从厕所里出来，二人往停车场方向走，方桐突然问道：“你好像有啥心事？”
“嗐，这年头谁心里没点事？”叶霖反问道。
“你心里的事或许有点大。”方桐又抽了一口烟说道。
“那你忍一下？”叶霖戏谑道。
“什么鬼……不是，咱即将在同一个专案组里工作，我觉得咱们……”方桐还未说完。
叶霖顺着句尾说道：“即将一起共事，所以你觉得咱们不应该互相之间保有隐瞒是吗？”
见方桐点点头，叶霖举起手中的香烟，又说道：“凶杀案件的真相就像这根烟的烟头，而我们即是那不断侵蚀烟丝的火星。”
方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
叶霖见状，停下脚步，随即将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碾碎后说道：“有时候，烟不会被火星慢慢侵蚀燃尽，有可能因为其他外力影响，烟头和烟丝以及火星，会一同废掉。”
方桐看着叶霖的举动，表示依旧有些听不懂。
叶霖拍了拍方桐的肩膀：“这么说吧，我跟你是同一类人，咱俩和龙心巧，包括蔡佳璇都是准备燃尽烟丝最终触碰到烟头的火星，咱们互相虽然保有隐瞒，但完全不会影响咱们的搭档合作，所以你不用担心。”
有了叶霖这番话，方桐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解释道：“你别介意，我就是担心咱们互相还不够了解，没办法把办事效果最大化。”
“都懂的，放心吧，都是为了真相，咱们互相可以托付后背的。”叶霖笑了笑，看向远处缓慢走来的龙心巧和蔡佳璇俩人。
方桐顺着叶霖的目光方向看去：“其实我觉得蔡佳璇确实不错，昨天晚上我们就开了个案件分析会，她的表现很不错的。”
叶霖点点头：“我知道她能力很强，无论是不是好苗子，我觉得性子都应该再磨一磨，毕竟……帝都刑警学院研究生这个身份，让她有时候太过自信了。”
“看样子，你是接受这个徒弟了？”方桐见叶霖话语中流露出接纳了蔡佳璇的意思，又问道。
“我……不是一个好前辈，同时也不会是一个好师父，说实话，她跟着老林学东西其实也挺好的。”叶霖的回应有些意味深长。
正当方桐想说些什么，叶霖却道：“人齐了，出发吧。”
叶霖有时就是这样，性格时而怪异喜怒无常，看事角度又总是异于常人，让不了解自己的人感到难以相处。
一路无话，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众人终于抵达广北市公安局，此时已近饭点，一行人下了车，提着行李刚走进门，就见所有警务人员呈两个纵队一字排开，在列队的尽头，是广北市公安局副局长韩光磊和广南市公安局副局长林舟锋，二人见叶霖一行人抵达，便一同走上前去迎接。
“这么大场面……亚历山大呀感觉。”蔡佳璇拖着行李，跟着龙心巧身后，有些紧张的说着。
简单吃过午餐后，在广北市公安局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方桐上台阐述发生在自己辖区内发生的案件细节，以及各自对于案件的推测和看法。
方桐手中拿着翻页笔：“广南市局的各位同僚你们好，我是广北市刑侦一支队的队长，我叫方桐，也是这次专案组的成员之一。
现在，我为大家解说一下关于发生在本市关联案件的情况，死者是本市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名叫罗糠，性别男，47岁，案发地点为该校的女生旧宿舍楼，据初勘情况来看，现场无明显的打斗或是有曾发生过争执的痕迹，死者颈部有一深一浅两道勒痕，初步推断，死因属机械性窒息死亡，现场故意被伪装成这种悬梁自杀的现象，由此推断，这间女生旧宿舍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我们调查了罗糠生前的人际关系和近几月与他人来往的信息及消费记录，从截获的聊天记录来看，罗糠近期一直与一位名叫楚嫣的女人有电话往来，但当我们抵达楚嫣的住处时，发现她已经死在了家中。”
“死因呢？”龙心巧问。
方桐看向龙心巧，解释道：“在楚嫣的太阳穴处，有一道钝器硬物敲击后留下的淤痕，死因是颅内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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