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心巧从档案袋里取出另一份尸检报告，将尸检报告上用回形针夹着的尸检照片取下，递给了叶霖：“说说这个跟罗糠生前有密切往来的死者楚嫣，死因是颅内大出血，除太阳穴的‘v’字型淤痕外，体表无其他外伤，血液检测报告显示，无中毒迹象，应该是钝物敲击太阳穴一击毙命，大家可以看看这张照片，我实在想不出这个‘v’字型的淤痕是由什么钝器敲击造成的。”
“会不会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坚硬器皿，比如有直棱边的杯子或者是烟灰缸。”叶霖接过照片扫了一眼，随即转身递给方桐，边浏览着外卖app，边猜测道。
方桐接过照片：“我去过案发现场，死者家中的杯子也都是圆弧的，没有烟灰缸，也没有发现其他符合条件的器皿。”说罢，将照片递给了蔡佳璇。
蔡佳璇推测道：“会不会是死者跌倒时磕到了桌角呢？”
“这么说的话也有可能，毕竟这个‘v’……与其说是‘v’，更像是一个横竖等长的‘l’，就和……这个差不多。”龙心巧轻点了点头，指着办公室内的茶几直角边说着。
方桐正想说些什么，且被叶霖的话语打断，叶霖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和其他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吃什么好呢……章鱼小丸子，寿司，肠粉，麻辣烫，沙县小吃……”。
一旁的龙心巧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喂喂喂，饿死鬼，别开小差，有没有听我们说话啊你！”
“昂……听着呢听着呢，来来来，把照片给我看看……”叶霖接过蔡佳璇手中的尸检照片，片刻后，询问方桐道：“方队，死者家中或者是附近有没有正在装修的？这个淤痕很像是两侧相互垂直的金属角铁敲击造成的。”
方桐思索了一下：“……没有，楚嫣是租户，其所住的小区已经建成十几年了，周围也没有新装修的租户，根据当时走访房东得知，楚嫣是几个月前刚刚搬来的，正在找工作，房租听说也是楚嫣自己省吃俭用省出来的，她完全不具备自己给房子装修的经济能力。”
“房东还跟你透露这个？”叶霖有些好奇。
“自己的房子里死了个租户，当然会脱口而出很多信息，原话是这样的，我给你学一下哈，”方桐清了清嗓子，开始学起一个老大妈的声线：“警官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
“停……”，叶霖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手掌掌心，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挑重点的学……你直接用正常语气说一下房东的原话就行。”
方桐轻咳了咳，缓解尴尬道：“原话是‘这小姑娘家才搬来没几个月，每个月月末要交的房租都是得拖到下个月的3、4号才零零散散的开始交，我也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刚搬来，还没找着工作，都不容易，就多宽限了她几天’，原话大概就是这样。”
“还没找着工作……”叶霖又开始喃喃自语。
龙心巧接过话茬：“她不是本地人，我看过她的个人资料，她今年23岁，是广南市南曦镇人，刚刚毕业，近几个月里给广北市的几所中学递过简历，确实是过来广北市找工作的。”
“楚嫣会不会是因为去天澜中学投简历的时候才认识的罗糠？”蔡佳璇猜测道。
“应该不是，如果你的工作申请还没被通过，为什么那么着急搬来另一座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呢？我想很有可能罗糠向楚嫣做出了某种承诺，例如安排楚嫣来天澜中学就职，至于罗糠出于什么目的给了楚嫣承诺，就不得而知了。”说罢，叶霖又开始低头浏览美食。
“话说你们那边进展如何？”龙心巧问方桐道。
“有一些眉目，明早打算跟叶队再去许棠所在的疯人院看看情况。”方桐回答道。
“对了，蔡佳璇。”叶霖低着头突然说道。
蔡佳璇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因为叶霖平时并不会主动跟她搭话，两人之间似乎还存在隔阂。
见叶霖许久没再说话，蔡佳璇问道：“怎么了？叶队。”
“这么久没理我，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叶霖抬头看了一眼蔡佳璇：“是这样，明天你哪也别去，就呆在局里，可能会有一个叫赵少敏的高中女学生过来，你负责给她录笔录。”
“……昂，好。”蔡佳璇点点头。
“记住，别再跟上次审问我一样，挑干的唠。”
……
次日清晨，叶霖跟方桐驱车至许棠所在的精神病院，二人一路上都没有交谈，叶霖不停的打着哈欠，像是一夜没睡。
“你怎么知道那个撞你的女生叫啥的？”方桐将车熄火，询问正在解安全带的叶霖。
“嗯？她穿的校服上不是别着校章吗？你昨天在食堂没看见？”叶霖十分平淡的回答。
“原来啊，我一般不会盯着女生胸口看…毕竟不礼貌。”方桐解释道。
“你还挺绅士，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算了，当我没说，打架我可打不过你。”叶霖收起他的嘴贫劲，准备开门下车。
“等一下。”方桐一把拉住叶霖的手。
“抱歉，我是嘴比较欠……”叶霖看着方桐拿青筋暴涨的粗壮手臂，瞬间有点慌。
“不是，我是觉得不对劲，你看看那边的窗户，是不是有个人吊在屋里？”方桐透过车窗，看见精神病院的三楼病房里似乎有一个人正被悬吊在屋内。
“靠，出事了。”
叶霖扭过头正想看清楚方桐所说的窗口，只听方桐大骂一声，二人立马夺门而出，方桐下了车直奔精神病院内正中间的大楼跑去，门卫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只隐隐约约看见一道庞大的黑影掠过。
跑在后头的叶霖看见门卫，脚下一个‘急刹车’，给门卫出示了一下警官证：“赶紧拨打120！”，随后也跟着一路奔跑，从另一边楼梯上了楼。
叶霖脚下生风，一步三节台阶，步伐十分敏捷快速，从一楼跑至三楼，只用了六秒。
当他抵达时，只见方桐正与一个身着护士服的人扭打在一起，看动作以及身形，是个男人，叶霖立马快步上前，但并没有准备帮忙，而是快速从扭打着的二人身边通过，直奔三楼那间有人悬吊在屋顶的病房。
那个身着护士服的男人见叶霖前去救人，掏出弹簧刀准备跟方桐拼个鱼死网破，但几下挥砍皆被方桐巧妙躲过，方桐左手一把抓住那人持刀的右手，用力一握、往反方向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像是手臂脱臼的声音，弹簧刀从那人的手中滑落，被方桐立马踢开，那人不喊不叫，直接一脚踢向方桐的裆部，方桐立马后侧一步，避开要害部位：“我靠，你小子还特么玩阴的！”
方桐左手拽着那人脱臼的手臂，强行让那人的身位靠近自己，右手反手就是一击直拳，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鼻梁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人脸上戴着的白色口罩。
“别动，再动就不是手臂脱臼的事了！”方桐拽着那人脱臼的手臂，借助身高优势，顺势将那人压在地上，再从后腰处取出手铐将那人拷上，并开口警告道。
“方队，咱可来巧了，屋里那人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救护车应该在路上了。”叶霖将悬挂着的人抱下来，检查其脉搏情况，长舒一口气说道。
……
审讯室内，那个身着护士服的男人被拷在椅子上，脸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擦拭过的血迹，刚接回去的脱臼手臂无法动弹，阵阵疼痛不断从肩膀处传来。
方桐打开审讯室里的录像机问：“姓名。”
“你爹。”那人冷笑一声。
叶霖拦住暴躁的方桐，随后像是伸手关掉了录像机，走近那人跟前，手掌重重的落在那人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拍：“希望你……能跟我们好好配合。”
叶霖坐回位子，方桐再次问：“姓名。”
那人用力咬紧着后槽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过了一会道：“我说了，我叫你爹。”
叶霖笑了笑：“既然你不想走正常流程，不想说，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你和天澜中学的校长童纲是什么关系呢？你是他儿子——童谦轩，童纲涉嫌密谋一起凶杀案，而精神病院内被你勒晕准备伪装成自杀现场的人，就是天澜中学的前任校长许棠，也就是童纲杀人的关键证人！是不是！！！”叶霖说完的同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放屁！罗糠是我自己杀的！许棠也是我吓疯的，这些通通跟我爸没关系！”童谦轩恶狠狠的瞪着叶霖。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叶霖十分不屑的笑了笑，“但我刚刚并没有说童纲杀害了罗糠！我也没说许棠被吓疯是因为童纲！你那么着急把认罪，恰恰只能说明你可能在撒谎，我们甚至有理由可以怀疑你是在为他人认罪！”
“可恶……”童谦轩这才发现自己被叶霖套了话，原本想象了无数次的审讯情景，本以为可以从容应对，却被叶霖的几句言语给激得乱了阵脚。
“老老实实交代吧，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只会让你看上去像个傻子，不是你认罪就行的，我们警方会全部查清楚。”方桐看着童谦轩被叶霖几句话噎住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有些暗爽。
“不……等等，我没杀人！我爸也没杀人！你们冤枉我！你们屈打成招！我要求验伤！反正刚刚录像机已经被你关了，我完全可以翻供！”童谦轩似乎见事情败露，已然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
“小兄弟，你知道假动作吗？我并没有关录像机哦。”叶·假动作套路人·霖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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