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
夏日祭活动原定从下午两点进行到晚上，下午茶结束后还有表演和舞会环节。
不到七点，闻星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厅里灯光暗了下来，各式乐器奏响的音符刺激着他的神经，脑袋里似乎装满了水，晃荡又沉重。
他记得自己酒量没这么差的，怎么没喝几口就醉得这么厉害了。
吴薇发消息说一会儿带他去见几个人，他实在撑不住，过去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先撤。
“你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吗？”吴薇关心地问，“要不我送你吧？”
闻星看她和别人聊得正开心，忍着头晕逞强道：“没事，我自己打车就行，薇姐再见。”
舞池里灯光晃眼得很，闻星越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闻星眠原先的毛病，还是他自己车祸的后遗症。
耳边吵闹的音乐、舞池里躁动的人群，无一不在加重着他的不适感。
这层楼的客梯直通停车场，应该很方便打车。
撑过几秒钟的失重感，一开门，闻星就差点栽倒。
太不对劲了。
他也宿醉过，和此刻的感觉很不一样。心率加快、头昏脑热，可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这分明不是醉酒的表现。
另一部电梯倏然打开，刚见过不久的肃风走了出来，朝他一笑。
“有一会儿没见，是不是想哥了？”
闻星一下子明白了大半。
是刚刚那杯酒。
草。
他以前就听说过这种下作手段，一时不察，竟在这里翻车了。
肃风在这种场合都敢动这种心思，要是他真的私下里找过闻星眠，又会和他说些什么，会不会已经恩威并施地占了点便宜，还是要挟了他什么？
一个积累了一定社会财富和名气的人，想要拿捏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太容易了？
闻星眠的自杀，会不会和他有关？
眼下，肃风三两步朝他走了过来，闻星一阵恶心连忙推拒。
“呵呵，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肃风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制住了闻星，不知死活的在他背上摸了一把，“真漂亮，要不是这儿有摄像头真想现在就弄你。”
闻星本想掏手机找人，被他这副样子恶心到了，呼起手机往他脑袋上砸去，拼着力气狠狠踹了他一脚。
肃风没想到他还有力气，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头上也被砸出血来。
“妈的，敢打老子。”
他站起身来挥拳朝闻星砸去。
不等他得逞，手腕就被人掰住。
肃风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动老子，信不信……”
待他看清了护在闻星眠身前的人，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吞了一下，瞬间没了底气，语气一软道，“慎哥……好巧，在这儿遇见您。”
肃风仗着自己在直播圈里算一线，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才敢在这种场合搞小动作。就算被公司发现，一个是刚冒出头的小新人，一个是每日直播流水过十万的大主播，公司理所当然地会舍弃前者。
他没想到会被许慎撞见。
别说竞技场上的荣誉和人气他比不过，不敢在他面前横，就是许慎不可说的家世背景，也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许慎捏着他的手腕，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不解释一下？”
肃风吓得直发抖，胡扯道：“我和他玩儿呢。”
许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被他强迫的那人正强撑着站起来。
他西服上别着的胸针眼熟得很，此刻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光，过分好看的面颊上浮着两片不自然的红晕，被碎发遮住的眼睛像一瓣浸水的桃花。
许慎心跳一滞。
熟悉的称谓卡在喉咙里，只差分毫就脱口而出。
太像了。
熟系的眉眼、闻星佩戴过的饰品，以至于他有一瞬间的恍神，当年和他熬通宵、战赛场的闻星又回来了。
联想到闻星遭遇此事，许慎当即踹了肃风一脚。他常年健身、身体素质极佳，这一脚下去和刚刚闻星的力度完全不同，肃风摔在地上站不起来。
他没再和肃风废话，朝那和闻星长相极像的小孩走了过去。
闻星正扶着墙喘息。
不知道肃风用了什么药，和人有了肢体接触后，药效似乎更猛了一点。他费力地站着，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又脚底一软，幸而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
那人托着他的手臂，掌心的纹路与手臂相贴，闻星几乎只凭借手腕右边的茧子就能认出是许慎来。
是他来了。
那就不会有事了。
闻星想。
他脑袋昏昏的，一时忘了现在的身份，下意识往许慎身上靠过去，发出求救的本能。
等察觉到许慎身体片刻的僵硬，他才反应过来，许慎现在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许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解。
闻星佯装方才是摔倒才失态的样子，略带歉意地说道：“冒犯了。”
一旁肃风看自己没搞到手的小东西对着别人投怀送抱，俩人眉来眼去的，一脸恶趣味地笑道：“噢，慎神原来喜欢这样的，我就说当年那些瓜……”
许慎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眸中射出寒光：“滚。”
时隔两年，敢在他面前提及旧事的人越来越少，明眼人包括许慎自己都知道，当年的事他并未放下。甚至是一条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高压线。
每当思及此，情绪都难免出现波动。
一直不吭声的闻星却笑了一声。
两年前，揽下七冠、颜值加成的许慎吸收了一大批粉丝，属性有点像娱乐圈爱豆的女友粉。有瓜主放出风声，说队长许慎和教练闻星是炮友关系，一时间粉丝冲了官博不够，还要俱乐部给个交代，开除闻星。
刚刚肃风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以为许慎向来不会在意网上的流言蜚语，以为两年后的今天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
不想旧日的事，竟然还能在他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许慎没问，他也没解释。
这一声轻笑落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回音。
闻星被扶着坐在路边，清风微扶，稍微吹散了些心底的火。
“谢谢。”
他低着头不看许慎，当年两人关系有多好，后来闹掰时就有多狼狈。谣言和揣测利剑般割开了旧日的哥俩好，灵与肉被赤裸裸的摊开在公众面前。
无论事实如何，他都觉得羞愧难堪。
更何况现在被下了催情药，狼狈的不行，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许慎了。
对方则和他一点默契也无，手插在口袋里问：“要兜风吗？”
闻星：“……”
许慎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还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大男孩示好……
刚刚被肃风恶心够了，搞得他现在看许慎也gaygay的。
十分钟前醉醺醺的闻星，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男人下药，更想不到会答应许慎上了他的车。
他稀里糊涂系上安全带，也不知道是许慎自己买的超跑还是跟别人借的，车顶降了下来，城市的晚风混杂着霓虹灯，风情万种的抚过他的脸庞。
车水马龙，人潮随风而过。
许慎一路都没开口，车厢内流动着相安无事的气味，仿佛他真的就是出于好意，带他兜风、散散药性。
如果他没有敏锐的发现，身侧偶尔有目光停留的话。
闻星侧过头，五六秒后，和偷瞄的许慎直直撞上。
许慎：“……”
闻星：“？”
这煞笔是耳朵红了吗？
他不会真是gay吧！
闻星撩了下耳鬓的头发，后视镜里闻星眠的样貌一览无余。
正面看还好，从侧面看过来，他和闻星原先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他自认对许慎十分了解，不可能对一个萍水相逢、不知来历的人一见钟情，更何况对方钢铁直……这一点，他是亲自领教过的。
许慎是直的。
可是他现在打量闻星眠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想开荤，还是在睹人思人？
闻星还没有自恋到这种地步，认为旧日好友会通过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人怀念他。
只是害臊到耳朵通红的许慎，太稀奇了。
几乎只过了几秒钟，许慎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仿佛刚刚的尴尬只是闻星的错觉。
许慎：“感觉好点了吗？”
他食指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摩挲。
是许慎紧张时固有的习惯。
察觉到他小动作的闻星偷偷笑了下。
想使坏了。
昨晚恶补闻星眠直播，几个对他冲击力较大的场面在他脑海中浮过。
他侧过身子微微抬脸的某个角度，和自己最像。
闻星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光，借着脸上的潮红假意道：“没，有水吗？”
许慎冷冷：“喏。”
小样。
闻星在心里道。
他不接，等脱了外套、扯开衣领，才从他手上把水接过去。
发烫的手指有意无意的从许慎指尖蹭过去。
许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当即收起了有分寸的礼貌，警惕起来。
不等他出言警告，酷似闻星的人就闭起眼睛，仰脸把一瓶水从头顶倒了下去。
许慎：“……”
流水瞬间浇湿了他白色的衬衫，粘在年轻干净的身体上。胸前湿漉漉的一片，若隐若现露出锁骨和胸肌。
漂亮的脸上挂着往下滴落的水珠，眼睛被一层水光笼罩着，忽闪忽闪的睫毛像一只在雨中振翅而飞的蝶。
他轻声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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