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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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弥手指颤了颤，她胡乱抹掉了泪，一种心虚感弥漫上心头，还带着点惊讶。
这人不睡觉的吗，都凌晨三点了。
再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把水杯往地上一放，抽了一记鼻子，几乎想都没想，接了起来。
风呼呼地吹，吹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她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喂——”少女带点沙哑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明显刚刚哭过。
周衍本来一阵慌乱还带着火气，自己赶紧赶慢的从平城搭了最快一班的高铁，像个痴男，一样来找她，然后被删掉的事。听见她沙哑的声音，瞬间感觉自己被闷了一拳，刚刚一肚子的火和话被死死堵在喉咙里。
他闭闭眼，手轻轻划拉了下背靠的树干，一只手青筋分明，强打着精神，听着她哭。
好久好久，久到苏弥都哭完不哭了，他都不说话。
“你干嘛不讲话。”删完人的小作精还有理了。
“困。”他蹦出一个字儿，
“在你家楼下蹲了有一个小时了，想着你睡觉不敢发消息，然后你把老子删了。”
他声音冷冷的，还哼笑了一声。
“啊”苏弥没反应过来，一滴泪还挂在脸上，顺着下巴往下砸。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里泛起，她感觉自己在脑袋里放了个烟花，周衍的声音震得她身体酥麻，尾椎骨和脑子像是被电流划过。
“你说你在”
她反应过来，挂着泪，有点茫然的望了望自己背后，想起来自己在楼上，撒丫子就往楼下跑。
“你等我。”
她跑的快，一跤摔在了楼梯上，发出闷哼的一声。
“嘶——”伴随着痛呼声一齐传到那边人的耳朵里。
“慢点。”周衍声音沙哑，疲倦中带着点无奈。
她直接挂了电话，呼呼往下奔去，心脏怦怦跳动，前所未有的期盼在心底乱窜，似乎一点都没有怀疑，这通来自于凌晨的电话。
是否真实。
老屋门口的柿子树下，天已渐渐亮了。无数个枝桠叠加，肥厚的叶片下挂着一颗颗青绿的果实，苏弥顺着顶楼朝下移动，树的影子随着她移动往下，由繁到简。
心脏像是要蹦出来，她捂了捂热的发麻的手掌心，汗腻在掌心，由热变冷，苏弥头一回真切地感觉自己的生命在跳动。
她打开门，将门口伫立已久的少年收入眼底。
他就那么站在哪儿，在半明半暗的天空下，轮廓显得清晰利落。有一片树叶顺着风摇曳到他的肩头，苏弥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脸上，定格在他那双正望着自己的眼睛。
周衍带着通过宵的疲惫，几个小时前的风尘仆仆跌落在他的脚下，化成一道斜靠的影子。硬挺的眉骨下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隐隐约约流露出点波转流离，眼底深沉的似一方幽潭。
是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十几米的窄道，灰白色的地面，他们站立在彼此的正前方。
风很懂事，它适时停下，将两人的情绪不加掩饰的交馈给对方。
漆黑的眼珠和褐色瞳孔，有那么一瞬间，被无形的粘连在一起，一高一低的身影出现在对方的眼中。
空气中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但苏弥就是觉得，他好像更好看了。男人□□的臂膀挺立，站得那么坚定，好像他本来就该出现在哪里。
一股说不出的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心底那片死水被一滴清流缓慢注入，鼻腔涨的发酸，她眼睛一圈发烫，一眨，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悄无声息的流着，喉咙哽咽，说不出一个字。
周衍从树上直起了身，大步走过来，刚刚车厢里那团的厚重的闷气和火气逐渐消失。他一双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对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无措，乌黑的眉毛动了动。他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抬手轻轻的划过苏弥苍白的脸，拭去几滴滚烫的泪水。
“摔哪儿了？”他哑着声音问她。
或许是察觉到丢脸和人的真实，苏弥扣了扣倚着的红漆大门，一双腿因为许久未进食打颤，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艰难的滚出几个字。
“膝盖。”
苏弥说的鼻尖越来越红，她伸手抓住周衍坚硬的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眼泪啪啪往下掉。
“疼周衍。”
“我摔得好疼。”
周衍任由她紧紧的抓着，另一只手虚虚拢着她。他不怎么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哄女生，而且他觉得苏弥也不需要那种哄劝，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她哭完。
不需要原因，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既然她需要他，那他就来了。
好久，久到柿子树叶都忍不住颤了颤，苏弥才从他怀里把那张哭的眼角鼻尖通红的小脸抬起来，鼻音浓厚的说了句。
“周衍，我走不动路，我没吃饭。”
“你抱我。”她仗着自己流泪，开始没皮没脸的提要求。
周衍心口一软，他还没怎么适应女孩柔软的身体，就被迫接受她无理的要求。
哪儿有一上来就讨抱的！关键他还没办法拒绝！
“可是。”他语气中有点犹豫，“这是你家里。”
“对呀，我一个人住这儿。”
“苏弥，这是大晚上。”怕她哭得没反应过来，周衍又提了一遍。
“我知道呀。”
好半天，周衍才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刚好一点就想着占便宜。
他手穿过女孩细白的腿弯时愣了一下，苏弥瘦的硌手，他单手都能把她拎起来。
周衍大步向前走，把她放在客厅的板凳上，抬眼看了看她。
苏弥窝在摇椅上，一双腿蜷在一起，眼角还是红的，看得他心口堵在一起。
周衍不知道灯在哪里，他也没自做主张找，这里毕竟是她家，他大半夜找过来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结果还稀里糊涂的进来了，一举一动都带着点束缚。
想了想，他还是蹲在了她凳子旁边，眼睛撇到她膝盖上红彤彤的一片，轻声问了问。
“有没有碘伏，我帮你处理一下。”
苏弥愣神，她下意识想了一下，正想撑着凳子起身给他找。被周衍一把摁住，他瞥一眼苏弥窝在凳子上的小身板，起个身都在发抖，眉头不禁皱了皱。
“我去找，放在哪儿了？”
苏弥看了他一眼，伸出纤瘦的手臂，指了指“冰箱上面。”
周衍快步走过去，冰箱是很老的款，比他人还矮了几厘米，他长手一伸，捞过那个已经落灰的医药箱，提着把手扭头。
一抬眼，却发现苏弥在看他。
直愣愣的眼神，还有点泪花，亮晶晶的泛在漆黑的瞳孔里，像个小动物一样，懵懂好奇。
他刚走过去，就听见她出声。
“你怎么一下就拿到了。”她语气中满满的好奇，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的事情。
“我拿还要垫垫脚，小时候要摸半天，还会摸一手灰。”
周衍利落的把盒子打开，习惯了她的像哪儿是哪儿，一边依靠着隔壁卧室传来的微弱天光，辨认着那个是酒精，那个是碘伏，一边回她些无厘头的话。
他刚想直接说我比你高，想了想之前她炸毛的样子，顿了下，换了话。
“因为你长大了。”
“哦。”
两个人气氛某明变得很微妙，但是又很自然，而且好像都很适应这样的状态。
周衍翻着翻着，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苏弥。”他叫她。
“嗯？”
“你这儿只有酒精。”
？苏弥没懂，“过期了？”
“不是。”周衍顿了顿，好半天他才把手搭在眉骨上，按了按眼角，声音闷闷的。
“可能会很痛。”
“哦。”苏弥满不在乎的，继续扣了扣手，等着被人伺候。
哦？周衍无语。
你他妈别等会给老子发脾气。
娇气的不行你还哦。
苏弥娇气这个烂毛病几乎人尽皆知，被磕着碰着了，流血什么的还好，但是要是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哪儿痛了，她能闹几天，脾气大的不行。就像之前帮薛岑拿酒瓶子打了人，当时说没什么，回去后那一个周脸上表情都没暖和起来过。
之前好几次明明自己把自己磕疼了，还非要找人撒气。
周衍突然就想起之前送她去医院，有个小孩路过，一把把手上的饮料全倒到了周衍身上，结果小孩儿自己哭的不行，惹得小孩妈妈跑过来非要让周衍赔那杯饮料。他当时都习惯性的往身后转向奶茶店，却被苏弥一把拦住。
“你钱多烧得？”
她那天鼻子换药的时候被新的实习生磕到，心里不爽，转头就是和那比她大了一轮的中年妇女骂了半天，最后获胜了，还替周衍赚回了一件衣服。
见他半天不动，还扯嘴笑了起来，苏弥伸脚轻轻碰了他一下。
“我不发脾气。”
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烂脾气啊。
周衍回过神，眼神落到她凸起的锁骨上，想着要不要认真给她打个防疫针，叫她别喊，最后还是舌头舔了下牙根，没说话。
他把酒精放下，把她凳子转了个面，对着室内的通风口，缓解疼痛。
棉签蘸上透明晶亮的液体，吻上少女白皙的小腿，一阵风拂过，凉意明显。
苏弥垂眼看见他专注的模样，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只露出个高挺的鼻子和尖尖的喉结，额头薄薄的皮肤下有微微凸起的青筋。
突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周衍，我第一次见你，是不是在便利店里。”
“嗯。”周衍停了一下，又继续手上动作。
“我还给你付了一块钱。”
“我那时候觉得，你长的还蛮帅的。”
“我老觉得，你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周衍手上动作着，听到熟悉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手抖了一下，随后很快便弯起嘴角和她扯。
“那你意思是看上我脸了。”
“嗯。”反正苏弥一向不要脸，她回答的直接。
“其实不止。”
“你个子也高，摸着手感也不错。”
周衍凉她一眼，一脸的“你摸过？”
“好吧。”她说的郑重其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还看上了——你的身体。”
周衍瞥她一眼，故意用了用力，弄得她痛呼了一声，板着脸把棉签一丢，收拾好东西站在她跟前，看了眼时间。
“上去继续睡觉？”他看着表上的四点零几分。
“嗯。”苏弥自觉的把手一伸。
被周衍一把打掉，“自己走，我扶着。”
“哦。”
“你怎么知道我睡楼上？”
“”
“你不会偷窥我吧？”
“”
最后周衍还是抱着把她放到床上，听着她絮絮叨叨一路，不耐烦的回她。
“那你刚是飞过来摔得啊？你一天怎么那么多问题。”
柔软的床一陷，苏弥故意不松手，周衍余光还瞥见了她刚换下来的奶蓝色内衣，一把扯下她迅速起身往外走。
荒唐的很，再不走他都要怀疑自己行不行了。
“等一下。”苏弥叫住他，左右看了两眼，规规矩矩的伸手拔了个充电器扔给他。
“你睡旁边卧室或者沙发上吧，这个给你，卫生间有烧好的热水。”
说完她一个翻身，卷起来一条薄毯，胸口一片雪白从睡衣钻了出来，她闭了眼睛，把面前人丢在偌大的房间。
倒是放心的很。
周衍认命般的退了出来，他手里拿着白色的数据线，后知后觉的看了眼剩余的，觉得有些别扭和尴尬，扭头去了里面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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