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现
千陌一进院子便看到了灵堂，灵堂里停了两副棺材，萧楚瘦弱的身影就跪在灵前，啜泣声也正是萧楚发出来的，千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跪在萧楚身边，帮着烧了点纸钱，做完这些，千陌才分出注意力看着萧楚，小家伙的眼睛肿的像核桃，这也是为什么千陌总是会忘记这里是幻境，此时千陌就在萧楚身边，她能真切的感受到萧楚的悲伤，她真的很难把这样一个人当成幻影啊！千陌顺从自己的心意把萧楚捞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萧楚，能不能告诉姐姐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呢？”
千陌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回答，低下头看了一眼萧楚，只见这小家伙满脸泪水，却一声不吭，千陌心疼的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好了，姐姐不问了，别哭，别哭”
萧楚闻言反而哭出了声，由小声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边哭便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昨天……昨天我们在河边玩，突然，突然水就变成了红色的，呜呜呜，然后我们往上面走了走就看到了我爹，再走走就看到了二丫她爹，再走走就……”萧楚语言不连贯的说完，千陌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时间跳转并没有被她捕捉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村里出去找人的大人们便遇害了，千陌叹了口气，把哭累了睡过去的萧楚送回了屋里，看了眼村子上空现在已经隐去行迹的煞气，纠结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现如今，千陌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幻境，不管她看到什么，那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了，她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可她就是没办法离开这里，说她多管闲事也好，认不清现实也好，她真的想知道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看起来这么淳朴的地方会笼罩着煞气，经久不散。
隔日清晨，千陌很早就醒了，就站在萧楚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熟睡的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过此刻千陌心里确实也没憋着什么好水，她边盯边恨恨的想：狗幻境，趁我不在，偷换时间，这回盯住这个小子，看你怎么变。
就这样，千陌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床上的萧楚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千陌都等困了，但一看见萧楚迷茫的眼神，千陌心里就一阵凄凉，果不其然，萧楚一睁眼被千陌吓了一个激灵，张嘴就来：“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你你你……”
千陌一阵无力：“你你你你什么你，我是前两天来这玩的，就住你家，你跟我关系可好了，能穿一条裤子那种”说完，千陌自己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偏偏萧楚信了，也不紧张了，非常自来熟的，下床，絮絮叨叨的打算给千陌煮饭，千陌看着萧楚的背影，竟一时有些眼热，她跟上去，看着萧楚从那口比他还高的米缸里舀米，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九岁”
千陌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的时间跨度不到5个月”
还好个屁啊！她眼睁睁盯着都能走五个月，看来千陌的土办法根本行不通，千陌叹了口气，看着萧楚往已经放好米的锅里添水，有些心疼，不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同时也有点担忧，千陌看着萧楚把那么大的木制锅盖盖好的时候，千陌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道：“小伙子，你饭做的怎么样，能吃吗？”
萧楚还是太单纯了，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复杂，完全没听懂千陌的话外音，一边把一根胡萝卜洗好，一边自夸道：“当然能吃啦，我现在都会做四种菜了，我会做炒土豆片，炒胡萝卜，土豆炒胡萝卜还有生吃胡萝卜”
“呃…那确实会做的不少，那我们今天吃什么菜呢？”
“生吃胡萝卜！”萧楚说完，直接把洗好的胡萝卜举到了千陌眼前。
千陌看着一本正经的萧楚，咬了咬牙，接了过来，生吃胡萝卜也行，千陌真的好几天没吃饭了，都要饿虚脱了，千陌啃了一口，问道：“米饭什么时候能吃？”
“嗯？我们不吃米饭啊”
千陌一个激动没说出话来，用胡萝卜指着那口放了米的锅。
索性萧楚看懂了，“你说那个呀，那个是晚饭，晚上全村的小伙伴都来吃饭”
千陌收回胡萝卜，啃了一口，“好吧～”晚上能吃上也行。
事实证明千陌真的想多了，就算晚上萧楚做的饭真的能吃，那她也要能等到晚上才行，千陌生等着到了傍晚，萧楚开始添柴生火了，时间跳转了，千陌看着时间以十倍的速度流逝，看着萧楚和全村的小伙伴吃了饭，看着他清晨外出耕种，到了中午，累的满头大汗，回来就大口喝水，时间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先前还能看见快进的画面，到后面几乎只能看见剪影，千陌本来就饿的头昏眼花的，时间转换的感觉晃得她头晕，终于挺了两个时辰之后，画面慢了下来，千陌再看清萧楚的样子时，他已经长高了二十公分有余，看样子已经和千陌肩膀齐平了，而且长相……
“千陌姐姐，怎么不走了？”
千陌的思绪被萧楚打断，恍然回归现实，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嗯？什么？”
只见萧楚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放在千陌背后，慢慢给千陌推出屋外，边走边道：“姐姐，你记性太差啦，我们说好吃完饭去二丫家看看她的，昨天好像有些中暑，也不知道今天好了没有”
？吃过饭了？
千陌十分震惊，震惊于自己的运气，怎么做到可以一直错过饭点的，千陌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搭啦脑的被萧楚推着走。
快到二丫家院门口的时候，千陌也稍微正经了一些，把萧楚从身后抓到了前面，让他先进去，千陌跟着进去，在窗外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二丫，二丫也长开了一些，婴儿肥也消失了，也？千陌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默默的把萧楚拉远了一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四了姐姐”
千陌内心惊涛骇浪，五年？五年了？
千陌空白了一瞬，又赶紧问道：“这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没有啊，能有什么……”萧楚说了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住了口。
“怎么了，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萧楚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算不算，前几天我出去了一趟，发现村外小河的颜色有些不对，但我叫人过来看的时候，那水的颜色明明很正常，所以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眼花了”
“颜色不对？”
“有些泛红”萧楚说完便盯着千陌。
千陌表情严肃，“我们去看看吧”说着便向院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二丫，“等我们回来再来看她”
“好”
两人步履匆忙，很快便走到了河边，千陌蹲下看了又看，也没觉得河水泛红，但同样千陌不觉得是萧楚看错了，也许……
千陌不敢说出他的猜测，只是顺着河往上游走去，萧楚也不出声，紧紧跟着千陌，走了将近一公里，千陌停下了脚步，萧楚被挡住了视线，不知道千陌为什么突然停住，便走上前，站到千陌身边，随即呆立在原地。
千陌心内百转千回，无数个可能在千陌心中闪过，却都不足以解释当下的状况，放眼望过去，数十具尸体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浸泡在水里的部分已经泡的发白，想必血也已经流尽了。
萧楚在一旁喃喃了一句什么，千陌没听清，只见他向前踏了一步就要扑过去，千陌眼疾手快的拉了萧楚一把，“你去干嘛？”
萧楚回过头来看着千陌，那是千陌从来没有在萧楚眼睛里看到过的疯狂，千陌下意识松了手，萧楚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扑在一具尸体旁边，这时千陌才听清萧楚喊得是“阿爹”
可是千陌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脸，千陌几步上前蹲在萧楚身边，拉住他一边的胳膊，“萧楚，这是谁？”
萧楚转过那张满面泪光的脸，“阿爹，是阿爹！”
“萧楚！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你阿爹！”
“这明明就是！”萧楚甩开千陌的手，不再看她。
“萧楚”千陌放缓语气，再次伸手想要把萧楚拉过来，却很快被萧楚打回来，千陌动了动被打麻的手指，“萧楚，你……上次见你阿爹是什么时候”虽然不忍心，但千陌还是说了出来。
“五年前？”萧楚显得有些呆滞，似乎有问必答。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场景你还记得吗”
“记得”萧楚说完似乎意识到了眼前的场景有多么荒谬，几乎是弹跳式的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千陌轻轻吐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千陌这边心刚刚落地，便紧跟着又提起来，眼前场景倏然变换，她看着孤零零的萧楚，看着满地的尸体，满眼愤恨，像疯了一样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疯狂吼叫，全无千陌第一次见他时天真纯粹的模样。
千陌流转在空间的变化里，看着萧楚失去理智，漫山遍野的寻找杀人凶手，一刻不停，没有人在身边劝阻，萧楚当真陷入了当年的悲伤之中，把一个陌生的人当成了自己的阿爹，当过往重现，长大了的萧楚有了反抗的能力，再也不想像小时候一样面对亲人的死亡无能为力感觉了吧。萧楚顺着河流，翻过高山，也走过了麦田，依然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时间飞逝，萧楚的力气逐渐流失，当暗夜降临，他独自一人走在荒郊野外，直到失去意识晕倒在不知名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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