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坐在沙发中的少女仰起头，眼眸中流露出些迷茫来，却还是很乖巧的回应道，“你好。”
南可枝还从来没有遇见过都上了高中之后，还像是小学生一样幼稚的男生。
而这种幼稚的男生，鱼双双身边就占了两个。
只有小学生才会对自己的朋友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密不透风的把纯稚的少女围起来，黏腻的贴在她身旁，不止是男生，甚至女生向她靠近都会被不自觉的排斥。
偏偏占着青梅竹马幼驯染的优势，习惯成自然，甚至于让被围困在密密麻麻无形的细线中的少女，自己都从未曾发觉有何不妥。
女生刚刚转学来的时候，不是没有人试图接近她。
少女或许自己并不知道，学校中暗地注视着她的人很多，匿名的论坛上，总有人将偷拍的照片传上去，女生穿着和别人一样的校服，走在树下时，在图书馆托着脸颊看书时，静谧的像是一副画，偷拍的视角都仿若精修后的写真。
她长得好，家世好，成绩也好，偶尔在升旗仪式上念演讲稿的时候，声音也是好听的，像是流过的溪水，让整个操场都不自觉安静下来。
可最终人们却只觉得她像是落在枝头高高的鸟，清冷，遥远，她大多数时候都只与纪蝉和蓝千星走在一起，似乎不愿意交朋友，即便性格并不尖锐恶劣，也很好说话，笑起来时会微微抿唇，很有礼貌，却就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像是他们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玻璃铸就的屏障。
南可枝并不意外她会变成孤岛，身边的那些年纪还不大，心理终究还有些幼稚的同学们看不出来，南可枝却看得清她如今处境的原因。
南可枝奇怪的只是，都快像护食的狗一样看着鱼双双的两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齐齐松了手，让她一个人坠落了呢。
没有任何前情提要，分明是第一次说话，却主动的理应如此的南可枝个子有1米77多，气质像是冰霜寒雪，伸出手时气势很足，是和身边尚有些青涩的女学生截然不同的大姐姐类型。
鱼双双只迟疑了一下，便伸出手，握住了向她递来的那只手。女生交叠的手形状不同，南可枝个子高，手也更纤长些，肤色没有鱼双双那样白皙，微微用力攥住鱼双双的手时，有种姐姐一样被包裹的安全感。
南可枝眉宇舒展开，冰霜化开一角，和想象中的一样，她递出手，这个孩子就乖巧的接纳了她。
明明就是个温柔又亲人的女孩子。
南可枝看向鱼双双膝上的习题册，自然的蹲下，握住她的笔，“是在算这道题吗，你已经在这页停留了15分钟了，哪里不会，我教你。”
她是年级第一，所以理所当然可以帮助年级第三学习。
女生的友谊来的莫名其妙，又进展的飞快。
鱼双双不清楚正常人交朋友，是不是在刚说完“我要和你做朋友”，下一秒就能变得亲密无间。
但确实第二节课下课后，南可枝就来到他们班级门前，招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
鱼双双倒是没什么要解决的生理需求，但她也惯常不太会拒绝别人，于是少女站起身，向门口的南可枝走去。
南可枝伸手牵住了女孩子的手，很奇怪，明明南可枝才是那个冷感少女，她手心的温度却是温热的，而鱼双双看着又小又软糯乖乖巧巧的样子，手指却很冰。
是因为体弱吧。
南可枝一直握着鱼双双的手，走在路上和那些擦肩而过互相聊天的小姐妹一样，都是课间拉着手一起出来上厕所，亲亲密密，最正常不过的女生友谊。
学校这周五要举办运动会，今天是周三，一直以来，鱼双双本人都和运动会没太大关系，没有人会想不开让她去参加项目，输了比赛是小事，她一个800米跑下来都艰难的人，若是晕倒在橡胶道上诱发了病症才是大事。
往年鱼双双的参与感不太多，但也不是没有，大部分时候她都等待在终点线，给纪蝉或者蓝千星拿水。
他们俩总是会报名好几种比赛项目，每次还都挺拼的，比学习时候努力多了。他俩和鱼双双一直都是在同一个班里，有纪蝉两人在，最后全校进行排名时，每次鱼双双在的班总是能或高或低拿到前几的名次。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进来，重新念了最终的比赛名单，又单独告诉鱼双双，她被选为了主席台上念加油词的人之一。
十一中有学生会，校方一直都鼓励学生自己组织活动，这次运动会的很多流程也是学生会在策划，包括主持人，裁判这些，大多也都是由学生会的人担任。
班主任说完，便让她有什么不明白可以去问这次策划运动会活动的总负责人，南可枝。
班主任说话的时候，纪蝉正在倒数第二排睡觉，他是典型的偏科类型，不爱读语文，懒得记忆任何需要背诵的东西，对英语也没兴趣，物理和数学却能考到几乎满分，只看他那天考试有没有兴致答题，不愿意做题时，空卷交上去拿零分也是常有的事。
总结起来就是有天分，却暴殄天物的浪费自己的天分。
他和鱼双双的距离隔了4排桌椅的距离，似乎是被班主任的话吵醒，纪蝉睁开眼，微微抬起身子，视线穿过人与人间的缝隙，能够看到女孩子柔顺的乌发，规规整整坐着，挺直着脊梁的背影。
起床气让他皱紧着眉头，于是升起些不明不白的委屈。
很烦。
蓝千星过来找他吃饭时更烦，对方打开餐盒，里面几乎都是蓝千星喜欢吃的东西。
蓝千星喜欢的，他大半不喜欢。
不喜欢的东西，纪蝉从来都不吃。
陌生碍眼的食物，熟悉的餐盒。
纪蝉看着笑容爽朗天然，仿佛没心没肺的蓝千星，有一瞬间压抑不住心里的暴虐。
想要打翻那份餐盒之前，宁小晴先出现在眼前，破笼的理智被拉扯回来，纪蝉敛了眸子，在宁小晴“你去哪”的声音中离开天台的门。
天台的沙发上没有少女每天的擦拭，落上了淡淡的灰尘，稀碎的风撕扯着闷郁的空气。
宁小晴站在原地，她背着单肩包，里面装着在家里带过来的盒饭。
她看着身边的蓝千星，喃喃问道，“我不是做错了什么。”
宁小晴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是一颗充满活力永不会停电的小太阳一样，在科技社时和纪蝉简直是欢喜冤家。
纪蝉在科技社里是说一不二的暴君，别人不敢忤逆纪蝉，不敢惹纪蝉生气，唯独宁小晴敢对他呛声，和他据理力争，吐槽他的坏脾气。
宁小晴虽然难免觉得纪蝉的性格有些阴晴不定，自大又目中无人，但她也看过纪蝉眸色认真的调试程序，蹲在地上不顾脏的修理机器人的样子。于是她更觉得，他像是只傲娇的猫，那些性格的缺陷，她也许可以帮他一一改正。
她还是想接近纪蝉的。想要接近一个人不会是罪。
只是，宁小晴拉紧了书包的背带，包中她亲自做的，想要表示对纪蝉帮她的感谢，隐藏着少女说不清道不明心意的食物，连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找到。
身旁传来蓝千星轻轻的笑声，少年同往常一样，弯着眼睛宽慰她，“纪蝉他就是那个臭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篮球赛我加入另一个队，帮你揍他好不好。”
“啊？”，被莫名打乱了思路，宁小晴有些呆愣的看向蓝千星，“你难道还能去代表别的班出赛吗，你要背叛你们班吗？”
蓝千星被宁小晴的话逗笑，哈哈笑了两声，“我开玩笑的，不过，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纪蝉那家伙是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小学鸡，所以他做出什么蠢事来都不奇怪，你一定要包容他呀。”
不知道是不是宁小晴的错觉，她似乎在蓝千星的眼眸中看到了淡淡的冷嘲，那讽意一闪而过，很快又变回平常深邃的蓝海。
蓝千星的眼眸瞳色很深，仔细看有种异域的深蓝色，毫无波澜时像是无声静谧的深海。按理说应该会显得有些恐怖，少年却总是笑着，那蓝在他的眸中摇曳又摇曳，就变成深色的宝石，看着只会让人觉得轻松。
宁小晴因为蓝千星的话，难受的心情好了很多。要有错也是纪蝉的错，小太阳又重新恢复了活力，对蓝千星挥了挥手说再见，就向门口跑去。
刚刚应该是看错了，打开门时，宁小晴在心里这样想道。
——
鱼双双很听老师的话，放学时便找到南可枝的教室，站在对方的教室门口。
本来在收拾书包的同学不知被谁怼了一下，悄悄耳语几句，就偏过头看向门口。
一时不管是教室里，还是走廊中的视线仿佛都投注到了鱼双双身上。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少女在这样的视线下，耳尖慢慢发烫，浅淡的粉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桃花嫣然。
她像是要被蒸熟了，自己跑过来被瓮中捉鳖。
南可枝侧背好布制的书包，肩带斜在胸前，她走到门口，遮住教室中同学的视线，伸手拉住少女又细又软的手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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