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希里的心情不好完全写在脸上，阿瓦拉克注视着她，“安法达贝又做了什么没脑子的事吗？”
“没有。”莫名的，希里现在脑海里老是回想起那位右眼睁不开的卡塔尼奥。
阿瓦拉克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如果有想不通的疑问，不建议自己去消化。”
希里摸着酒杯，不知道该如何说。
“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那我就读心了？”
希里嘶了声：“阿瓦拉克！”
“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所以……？”
希里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开口：“阿瓦拉克，如果几十年后，我衰老得不成样子……”“有很多可以永葆容颜的强大魔法，只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比较大。”
草！希里撑着腮，不想再说下去了。
阿瓦拉克安静了一会，饮了一口托卡伊：“寿命从来不是爱情的阻碍，劳拉也从来没考虑过克雷格南只会活七十多载。”
这是自重逢起他第一次正式提起劳拉的名字，希里心尖微微震动了下。
“你看，说出来的话，要解决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并没有那么复杂。”希里托着脸，偷瞄了一下阿瓦拉克，他眼睛里好像有闪动的笑意，让她羞惭得不敢正视。
她托着有些发烫的脸颊，余光看到身边多了一片阴影，是他的手。希里抿着嘴，忍不住微微扬起笑意，轻轻的，把手交到了他的掌心。
宽厚的温暖。她心跳得简直要蹦出来了，她听到他说：“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帮你一些忙。”
但是意外的是，这次旅途多了一个不像精灵的活宝精灵安法达贝，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看出了玄妙，无论是在半夜里出逃诺维格瑞那次，还是借精灵耳朵的话题的借题发挥。
第一次安法达贝唱起自编的歌谣，他想希里也许听懂了歌谣的意义，安法达贝偶尔会没脑子，但他对情绪的观察力还是细致入微，但希里没有做出太明显的反应，
再就是以精灵耳朵的话题借题发挥。尽管他从水镜看出，最初的话题其实与精灵耳朵没有关系，而是在谈论“家”的意义，看不出来，安法达贝对此番的见识还挺配得上他的年龄。
希里为何会从即将收到报酬的喜悦中忽然转到思虑“家”的意义，毫无疑问和近墨巷那套不算太优质的房产有关。
她还没真正决定好是否要投入资金去修缮房子，每个佛罗林都来之不易。或许，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可以长住久居的地方了，或是和安法达贝说的那样，拥有一个真正的，不仅仅是单纯的不动产的“家”。
当时下意识抛出的问题，事后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奇妙，问的似乎不太时候，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催化作用。
他握着希里的手起身：“旅馆里还是人太多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希里嗯了声，随他牵着走出旅馆，阿瓦拉克在前天的闲逛中就基本把古劳皮安堡的大致街道布局摸清楚了，条条大路通大学，在大学外围合成环形道路，隔着高耸的校墙，阿瓦拉克牵着她回首示意，希里羞涩地浅笑。
对他们而言，高耸的隔墙并没有太大意义，穿过校墙和草坪，走在校园里参天的林荫道下，深秋地上铺满了脆弱的落叶，在脚下踩踏成乐。希里很开心，她的心跃动着混合的说不清的喜悦，在走来的路上，她看到了许多结伴而行的学生，也有举止亲密的情侣。或许是一天的课业已经结束了，闲走的大多数是情侣，他和她走在这这路上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有些事终于有心情认真询问了：“在我离开后，你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找我？”
“除了一些必要处理的事务，我也在整理对你的感情。”希里“哇哦”起来，“还真是坦诚。”
“你觉得我有不坦诚的时候吗？”
希里挖苦他：“切，有些事你根本不会说。那样就不存在坦诚不坦诚的问题了。”
“嗯……确实是这样。”
“那你整理得怎么样？”
“如你所见，此时此刻。”
“又是什么都没说的废话。”
“如果这样你都不能满意，那我可就没别的办法了。我也想问问你，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一般般吧，猎魔人的生活都差不多。寻找需要帮忙的人，接征集悬赏，讨价还价要回自己的报酬……”
“很高兴看到你脸上没有添新的伤疤。”
“唔噢~”希里眉毛扬起，心情跳跃欢快，笑意越扩越大，“心疼我了？”
“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身手，应该不会给我心疼你的机会。”
“呵哈哈！你说的确实不错，没有哪个怪物来得及在我身上留疤，这说起来……谢谢你，阿瓦拉克。”道谢时，她神色认真了些。而阿瓦拉克耸肩，“我还记得你当时在凯尔莫罕试了八次就大发脾气，说自己学不成。”
“阿瓦拉克！”希里嗔怪地叫他，阿瓦拉克挑眉，她再次从他眉眼里看出了狐狸般的狡黠笑意，“难道不是吗？你不也是经常拿杰洛特过去的糗事来调笑他？”
希里说不出辩驳的话了，没办法的她恼羞成怒地选择掐了一下他虎口，阿瓦拉克表情没表现出什么痛感，只是有点无奈，“哎，提女士的过去果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那你还提？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像你之前那样教了。”
“随意转移的天赋能力确实不需要我再多指导了，不过在魔法领域，你接触的还只是大海海滩边缘上的一点浮沫。”
“我又没有像你那样的需要，你是全知者，你知道就够了。”
“这话还真没错。”
阿瓦拉克带着她走到了校区内一眼喷泉附近，围绕这里的教学楼背面爬满了葱葱的常青藤，已经落光叶子的花楸树簇拥着生满了青苔的古老雕像，这里静谧，隐秘，一座秋千长椅斜对着淙淙的大理石喷泉。怀抱倾泻水瓶的天使抬起手遮着右半边脸。希里坐上秋千，放松地伸直了腿，等阿瓦拉克也坐上来后，她脚尖用力蹭了一下地面，秋千长椅慢悠悠地晃荡起来，铁链与铁环吱呀地摩擦。
她伸手拨弄了下链条上已经干枯的藤蔓条，想起一次放松地坐在秋千上是什么时候？太久远的事，记不清了。
“希里雅，如果想在院子里种花的话，你会想种哪些？”
“花……让我想想，就冬樱，忍冬，月蔷薇。怎么样？”
“呵，都是你炼药都要用的材料，不考虑做菜用的罗勒吗？”
“我觉得那赛尔罗勒或许也可以用在做菜上？”
“快收起你那危险的炸厨房想法，做菜和煎魔药可不是一回事。”
希里忍住笑：“那做菜要用的罗勒是什么样的？”
“一般常见食用类罗勒有大叶罗勒、紫罗勒、柠檬罗勒。食用品类罗勒一般叶片更大，芳香气味更浓郁也更具特色。柠檬罗勒适用于烤鸡酱汁一类的菜肴；紫罗勒适合冲泡花果茶时使用，紫罗勒的花序上很像那赛尔罗勒，不过那赛尔罗勒花色更偏红。”
“你觉得种什么罗勒最好？”
“大叶和紫罗勒吧，你想尝试花果茶吗？”
“有何不可。”
暮色垂落，月野星明。在确定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后，阿瓦拉克稍微握紧了一下她的手——这是一个信号，希里心猛地失衡了下，努力绷紧气势想想要以一个战士的姿态去迎战，然而紧绷了不到一秒钟就丢盔弃甲。
希里攀住阿瓦拉克的肩膀，情绪上的紧绷在怀抱的温暖里放松下来，越抱越紧。在千界□□处游荡时偶然迸发的隐秘期望成真，总有种恍若尚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从恍惚混乱的思绪短暂抽离出来，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贴着他的心跳，阿瓦拉克稍微松开了一会，希里浅浅地呼出一口气，主动迎上去延续了这份亲密，老狐狸似乎都因此小小惊愕了一瞬，随即坦然地接受了希里不算太熟练的回应。
还是阿瓦拉克松开她，短暂的喘息，他注视着希里翠绿的眼睛，两人眼睛互映着对方，阿瓦拉克声音柔和：“希里雅。”
“你愿意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吗？”
希里有一刹那想要落泪，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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